红袖引 声声慢 二

安醉微讶，初逢如此景色。

忘月有些兴奋的流溢着灵力。

中山榆树稍感惆零，北风将枯叶弃拂，灯彩疏案颇有人气，青涩少儿总是稚嫩，东市鼎沸人声潮涌，仙术法力隐秘其间。

“其实……沈相思所言不假，中山皆都是繁华景象，国君甚有作为，就是待赔偿事宜，怕不是就要将我驱逐出境。”

安醉忽而庆幸几分，沈相思不是什的纨绔子弟，不然定会上书私语国君，她就会被迫因仙草在中山服几年苦役。

“嗯？”

安醉的足下微尘，沾着市井的三两银元，似乎是前方街巷的稚子所失，中山人民本就畏惧春寒料峭的风寒，生活更是不易。

国君虽供地龙以人为本，但是平民总难以独善其身，三两足以亏补半月的酒食，安醉不禁心有无奈，小孩子总是这样粗枝大条，青涩如沈相思，也会惊畏禁制的瘴气混淆。

忘月的剑灵似乎蠢蠢欲动，安醉思索片刻，还是独往西市的陋巷中窥视清白，就是不知中山人是否欢迎外地人了。

要是找沈相思办个本地户籍就方便多了。

陈雾笼罩着中山，移民寥寥，农户却依旧耕耘俗土。

安醉内心难以平静，尽力将经络的灵力平控，心却逐渐踌躇不安定，只是灵力的混乱，令安醉气息不快。

安醉颇为难捱的后退，只是双手不禁颤抖，令忘月的剑灵都有些消散。

再破晓。

安醉精神惺忪微乏双眸，颇为小心的支着身子，力不从心的凝查着身处陋室，瞿弗轻疏珠帘，持着中山公诏，怀笑道：

“瞿弗本是东往王都打点果蔬，不了姑娘竟无意窥视陋态，实是中山之百不待，若有白地族的灵力，便先行辞去吧。”

安醉惭愧的讪笑，“劳烦夫人着心。”

“夫人，这里可是……义鞠坊？”安醉

“嗯呐，义鞠本坊啊。”

“一经更时，姑娘可否好些？只是东市稚子太过顽劣，中山国君以派神使安抚，相信必不惊吓姑娘。”

瞿弗眼眸间尽是不忍，片隐的愁绪漫在心中，东市的孩子饶有苦衷，纵不能欺侮女子，这位姑娘体内仍有余瘴未清。

“多谢……瞿夫人。”

瞿弗静慈的微笑于斯。

安醉不作他想，只是神情郁郁，轻捻桃瓣，微落入红豆沙瓢子汤，微有波浮止水，沁人心脾的桃香。

沈相思乃是中山名门，修士精艺所佳，饶是无论法力精练，怕是中山国君要知晓禁制瘴气久聚不散之……

“姑娘……无论天明昼晴，你还是先行休憩片刻，因为你体内灵力失紊，控制剑灵繁上又琐，你太累了。”

瞿弗忧情微露，满是关怀的看着安醉，轻缓的为安醉铺好褥角，斟着纯粹半匙桃糖，轻笑着为安醉多添几分甜羹，似有安抚之意。

安醉对这并无作答，内心似是下定决心般，低沉长吁：“瞿夫人，我……可以留在义鞠坊做工吗？”

瞿弗眼眸瞬息明暗，有些无可奈何的神伤，为安醉酌添羹药的手略有怯意，抿唇存疑道：“姑娘……”

“其实暂居中山，也未尝不可，只是如今战势严峻，我们万不敢收下他国的好意，只是苟延残喘。”

“我，只是一介凡人，辈尽菩临之恩，纵也无疑偿国君恩情。”瞿弗眼眸中的明寒，足以令安醉心颤。

窗外雾胧尽覆，阴云是中山法士绵泽的征兆。

安醉深静下心神，轻启命门，从内心中发散的灵力，温暖的充盈在经络间，却有几分不安隐切波动。

这就是……我没经历过的战争吗。

如此伤痛，真是他人所愿，浮生……我想吗？

只是天晴的日子，未免太过遥远。

中山远历叁万年，中山君权旁落浮臣，没落依附的仙族遂习法术真篆，但符寿未有万年，仍不为中山肱柱，政臣于箬仂遣书上谏，上朝季攸，万有威灵。

但自云雾烦扰，白地与云亭，云亭与中山，似乎未有如此静沉的暮归雅俗，中山族人肤若白皙，脂凝如尘，白地人多有的是枉然，未来之憧憬与灭族之恨，不知女君会如何权衡。

浮云蛰蜇，乃为国君授咒祭法之象。

安醉颇为缄默的静甫，万分难捱的绞着衣袂，莫有担忧的望向西巷，音咽蝉哽善善待诱：“中山王国，古日必是辉煌。”

“姑娘，此举所言不失。”瞿弗设身处地，确是有些意外，不想如此没落族的姑娘，也有寥解中山过矣早失。

安醉静好的淡淡微笑，微微俯身以表敬意。

瞿弗眼神会意的接下浮碗。

“中山……是个古国，比白地还古。”瞿弗眼眸微动，笑意隐有所浮浅，“但是你是白地人，却不知晓家族百态，多是可惜。”

“浮萍之人，更乃何身，不论何地。”

瞿弗不禁讪笑，“挺有文化。”

“姑娘天赋很是上乘，灵力仙气极为纯正，瞿弗不善法术灵力，若不是都城戒严，你大可寻找国君探询一番。”

瞿弗眼眸似有黯然浮现，顷刻又极好的隐匿。

“夫人……可有心事吗？”

瞿弗慢慢微笑着摇摇头，“并无，只是担心西方的战役，着久难以入眠，故则困乏其人。”

瞿弗轻轻的抚下汗珠，不禁侃侃微叹，“只是如今诸事皆不宜，我们这些陋巷小民的日子，怕是过不长久。”

“如此，夫人多有忧国，甚为有心。”安醉无力的安抚道。

“如果中山不敌，姑娘尽从义鞠坊逃往白地，如若他人多询，你便只曰……”瞿弗释然沉声曰：

“便是安……红豆，乃问川安氏的旁支子弟，近日在义鞠坊做工，不得已……流亡到白地。”

昱日暾以，安醉梳洗晨羹，微睨见忘月却是乏意的沉睡，仙气都将隐匿剑身鞘底，未知瞿弗竟捣搡着叁坛裴园的红豆，颐步殷殷的端详着瓦坛的纹路。

露泪着影斑驳，佴乱的绿叶仿佛低垂成荫，许久无人打理，安醉似有感慨，低头轻拾片落叶，“这是……”

中山无荫雨滋润，落叶本是枯黄斑驳，逐渐叶身腐蚀，浑浊充作飘絮湮灭，安醉窥视不到一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