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五月,盛夏。
南屏州,东海之滨,小渔村。
黄泥与干草搭建的小院内。
苏哲抖了抖沾满血污的防水围裙,将注意力放到案板上处理好的草鱼上,默不作声。
去鳞、摘除内脏、清洗、一气呵成。
这一套流程,他做得极为娴熟。
斜插在案板上的菜刀,倒映出一张黑发少年脸庞,清秀阳光,眉清目秀,约莫十二岁。
能看见,整齐的碎发上有一片青色的鱼鳞。
一旁,爷爷苏忠信依靠在门框上,“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里的旱烟,眼神复杂。
小院外时不时传来鸡鸭鹅叫声,以及孩子们嬉闹,微凉的清风夹杂着鱼腥味,让安静祥和的小院有了几分热闹。
爷孙俩谁也没说话,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真的想好了?要离开村子?”
苏忠信吐出口中的旱烟圈,率先打破了平静。
语调低落,带着几分沧桑,还有几分无奈。
苏哲停顿半晌,抬头看去,只见爷爷手指捻动烟杆,烟灰随着他的手轻晃,洒落在地。
那双浑浊的老眼似闭非合,像极了暮色下朦胧的山林。
“嗯,想好了!”
苏哲用力点了下脑袋,语气坚定:“既然您不愿意教我修行,那我只能出村另寻他法了!”
随着他的动作,那片鱼鳞顺势掉落在湿漉漉的砧板上,溅起星点水花。
“小哲,我们能在小渔村平凡的活着,已经足够幸运了。”
苏忠信深吸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声音有些沙哑。
“这个世界的残酷性,你是知道的。”
“自五百年前,坠龙事件开始,整个世界发生了异变。”
“虽带来了武道体系和御灵体系,但代价却是动植物发生异变,就连人类也同样如此,修行越深,畸变的几率越高!”
说到这时,苏忠信停顿了一下,声音陡然拔高,充斥着悲怆,眼眶泛红。
“你父母......就是被我亲手送走的!”
“小哲啊,爷爷不希望你走这条路……”
闻言,苏哲心尖颤了颤,低垂眼眸,掩盖情绪波动。
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
三天前,在医院值夜班无聊时,打开了一本名为《诡异图鉴》的书籍。
不曾想,是推开了一扇禁忌的大门。
一觉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在消化完记忆后,便向爷爷提出要修行,可却被一口拒绝,于是便演绎了这场戏码。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火焰。
苏哲看向爷爷,虽是穿越者,但他的感觉也只有亲切,没有陌生。
一切都如此自然,仿佛天生就是自己的家人。
他深吸一口气,露出灿烂笑容,轻声细语:
“爷爷,您和村里人教我各种知识,也是想着等我成年后再修行,不是吗?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苏忠信看着孙儿,嘴唇哆嗦几下,最终化成一句叹息:
“唉……你长大了。”
“从今往后,你想做什么,爷爷再也不拦你!”
“你父母临终前,我曾答应他们不会助你修行,你自己去闯荡吧。”
老者转过身去,背对苏哲,佝偻着脊梁骨往屋内走,步履蹒跚,显得很疲惫。
苏哲站在原地,看着老人渐渐远去,这一刻,苏忠信的形象与前世那个慈祥温厚的老人重叠。
可惜,那个老人早已去世,永远埋在了祖坟。
“爷爷——”
他喊出声,嗓音嘶哑。
但,那道背影毫无反应。
直至走进房间关上门,隔绝了视线。
“呼—”
良久,苏哲吐出一口浊气,收拾好情绪,拿起案板上的菜刀。
唰唰唰——
一刀快过一刀,刀刃寒芒闪烁,肉片纷飞。
不久后,饭桌上已经摆了两副碗筷,还有几碟小菜。
苏忠信坐在桌前,打开自家酿制的白酒,夹一筷子青菜,便一口气干掉了一杯。
吃到一半时,突然抹掉嘴角的酒渍,开口道:
“小哲,村里来人了,你......你就随他们走吧!”
苏哲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他很早就知道,爷爷是修行者,只是不知道达到了哪种地步。
几分钟后,外面果然有汽笛声接近,躁杂的人声不停地传来。
“咕嘟~”
苏忠信拿起酒瓶,又斟了两杯酒,端起其中一盏朝孙儿示意:
“爷爷祝你一路顺风!”
“多谢爷爷!”
苏哲也举起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响声,仰头饮尽。
烈酒滑入喉管,辛辣刺激。
苏忠信则将剩余的酒全部喝光,空酒瓶丢在桌下,站起身来,朝房内走去。
“爷爷......”
砰砰!
苏哲刚想说话,木质的大门被拍响,并伴随着冷清的女音:
“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巡夜局的,麻烦开下门!”
巡夜局?
苏哲眉梢挑起。
小渔村地处偏僻,连电都没有,爷爷又不准他离开村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外来人的声音,不过对于巡夜局爷爷倒是说过。
这是一个专门负责消灭异类邪祟的官方组织,实力不俗。
苏哲走出客堂,打开木门。
门外是一群身材健硕,衣着迷彩服的男子,约莫十几人,胸前挂着身份徽章。
他们一脸警惕,手持枪械,腰间鼓鼓囊囊的。
为首的是一位短发女子,容貌精致,皮肤白皙,美艳的气质中透着干练。
最引人注目是两条被紧身裤包裹的修长美腿,有种充满力量的美感。
她盯着苏哲,仔细审视了一番,确认是普通人,这才松了口气。
“我叫柳晴初,丽城市巡夜局第三支队队长,巡逻到此,见冒着炊烟便来探查一番,整个村子就你一人吗?”
女子脸上挂着职业笑容,用公式化的语气说明身份。
苏哲听到“支队长”三个字,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
这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如此年龄就能成为支队长,实力应该不简单。
“还有其他村民,你们进村时,没遇上?那也不应该啊!我在这都能听到外面小花逗狗的嬉笑声。”
苏哲皱了皱眉,有些疑惑。
话音刚落,对面的柳晴初忽然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去,可那里却空无一物,更听不到所谓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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