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一体的炼金道士 第二章 恐吓

“你是谁？”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体里？”

这两句疑问让楚萱瞬间流下冷汗，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她本以为这具身体的主人——尤莉耶·希尔·伊迪斯汀——要么是与自己灵魂互换了，要么是死了。

但谁能想到，对方的灵魂根本就没有离开过这具身体呢？

甚至还能跟自己说话！

“哇……啊……”

楚萱张嘴，尝试回答这个声音的问题，却发现自己此刻开不了口了。

她的喉咙在无视她意志地颤动，嘴唇也是不受控制地张合了起来。

那个意识、那道声音、这具身体的主人，尤莉耶，正在试图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让楚萱顿时傻了眼。

喂，听我解释啊！楚萱急得想开口大喊，可她现在完全动弹不得。

“把我的身体还给我！”发觉脑海内尤莉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楚萱更是无奈了。

——我也不想抢你身体的啊！我一觉睡醒就在你的身体里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啊！

“你先听我解释一下，好吗？我不是什么坏人！”

无奈之下，楚萱只能想办法将自己的想法朝着那个声音传递过去。

可对面并没有作任何回复，抢夺身体控制权的行为也一直没有停下来。看着脚下浴池中那漂满了花瓣，没过了膝盖的温水，楚萱的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这要是一个站不好摔下去，不得活活淹死吗？

“喂？喂！能听到吗？你是尤莉耶，对吗？可以听我说说话吗？你先冷静一下！再这样下去，我俩都要淹死了！”

“我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你的身体里，但是我能确定这不是我做的！相信我！我自己也想知道啊！”

“拜托了，听我说！”

如果可以的话，楚萱想现在就放弃这具身体的控制权，这样就算待会一个不小心把脸扎进水里了，尤莉耶也能自己把头抬起来——只要她没有娇弱到连从不到一米深的水里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的话。

但楚萱做不到。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能做到。尤莉耶抢夺这身体的感觉就像楚萱在很久以前刚练功的时候打坐久了一样——身子逐渐失去知觉，连动一下都很困难——只是当时麻木的只是下半身，而此刻是全身。

就算是放着不去管，恐怕也只是让这具躯体变得像植物人一般安静。

终于，在不知持续了多久的拉锯之后，楚萱的双腿短暂地失去了力气，这让她整个人失去平衡地软倒下去，脸朝下地扑进了浴池里。

“咕噜！呱啦啦啦啦——”

从口鼻中涌入的温水让楚萱顿时呛了好几口，一下将肺内的空气吐出去大半。尽管楚萱在十几年的修行里已经深谙了水性，就算是被人把头摁入水中，也不至于惊慌至此。

但此时这具身体，有一半的控制权在尤莉耶手里啊！

看尤莉耶这高贵的出身，怎么也不像会天天往河里跳的样子。

这样的人，能熟水吗？

随着身体的不受控，楚萱只感觉自己肺内在不断地失去更多的空气，意识也逐渐模糊了起来。

——真是……死得……憋屈……

在失去意识前，楚萱无奈地想到。

……

“呕——！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被自己剧烈的咳嗽弄醒的楚萱茫然地睁开双眼，在她面前的是玛莎那张惊慌的脸。

——如果玛莎再年轻一点的话，就可以用“花容失色”来形容了。

刚一醒来，楚萱就有些不着边际地想到。

“公主，您还好吗？”

玛莎见到楚萱醒来，脸色舒缓了一些，但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她将楚萱的身子扶起，隔着刚刚披上的浴衣一边从上往下地搓揉着楚萱的背，一边询问。

公主在自己的浴室中因为溺水窒息而死，传出去得是个多大的笑话啊！

真的发生这样的事的话，到时候，恐怕她们这群女仆全都得被王族杀人灭口，甚至可能会把公主的死推在她们身上，整个家族受到牵连……

一想到这，玛莎就后背发寒。

“我，咳，我没事，玛莎……”

在玛莎的帮助下又吐出几口水后，楚萱虚弱地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

“您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见楚萱回过气来，除了虚弱点以外不像有什么事的样子，玛莎才斟酌片刻后关切地开口。当然，她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为什么会在这么浅的池子里差点淹死是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楚萱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摆出一个无奈的微笑。

“不小心……滑了一下。”

听到楚萱的回答，玛莎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抖道：“……岂有此理！是谁负责打扫的今天浴池？是简和安妮吧……请放心，公主，我等会一定清查，所有相关人员都必须……必须受到重罚！”

“哎别别别别别，不至于不至于！”看见玛莎这个反应，楚萱急忙抓住玛莎的手晃了晃，“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你别去追责她们。”

要是因为自己的随口一说让一个女仆就这样失去工作沦落街头，那楚萱的良心想必会受到自己严重的谴责，这会乱了她的道心。

她的师父可曾经说过，一旦道心大乱，离走火入魔就不远了。

况且这浴池的底下也铺满了瓷砖，怎么打扫都是滑的吧？

——说起来脑海里尤莉耶的声音消失了。是暂时潜伏起来了吗？还是说……

在楚萱又陷入了沉思之时，玛莎的嘴张了张，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办法说出口一般；随后，她闭上了眼，摇了摇头，用有些缓慢的语气让楚萱短暂地脱离了思绪。

“……公主，虽然我很想替她们感谢您的大度，但是……”

“……请原谅我的冒犯，可……公主您真的太善良了。您从来都是这样，善良到有些软弱，联姻的事也好，进修的事也好……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公主您能自私一点……”

听着玛莎真情流露的楚萱一边露出自认为不算尴尬的微笑，一边纳闷了起来。

嗯？她这是在说什么？

这是在说尤莉耶吗？联姻？尤莉耶要联姻吗？

——不对啊，那要是不想办法的话，嫁人的不就是我了吗？结婚什么的，这可真是……敬谢不敏啊！

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会躺在某个不认识的中年大叔怀里，楚萱就禁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只有这个路线是要绝对避免的！

得先打听打听这个联姻还有多久……心念电转之间，楚萱想了个点子。

“咳咳……我不要紧的，玛莎。”突然，楚萱打断了玛莎的讲述，伸手握住了对方那没有扶着自己的左手，按自己的想象，表演了一场名为“尤莉耶的微笑”的话剧。

“只要能让大家幸福……那样就好。”

“公主……”见此，玛莎先是一愣，随后眼圈一红，颇受感动地回握住了楚萱的双手，“您……是无愧于伊迪斯汀之名的淑女。”

……这么一本正经地夸我，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楚萱有些羞愧，但一想到这是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躺在陌生男人怀里的恐怖未来到来，她咬咬牙决定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可是……”楚萱话题一转，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可是我也不想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生我养我的宫殿，离开这里与我朝夕相处的大家……但是为了这个国家，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放弃公主这个身份，不去这场联姻，当个女仆也好，和玛莎你，和简跟安妮她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可我……做不到……”

听完楚萱那用力过猛的发言后的玛莎瞪大了眼睛；随后她咬紧下唇，一副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表情，握住楚萱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这让楚萱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感。

看看！本姑娘的演技！简直是天生演员！

什么叫天赋啊！

正当楚萱因为自己那超绝的演技能轻松打动玛莎而感到沾沾自喜，忘记说出计划中的下一句“不知道还能在这里多久”来打听联姻的具体时间时，玛莎用手摸了摸楚萱的额头。

“尤莉耶公主……你没事吧？”

？什么意思？

楚萱疑惑地看向玛莎，后者此时仍是那副悲伤的样子。

“……您真的没事吗？我去叫个医生吧？这里是金叶宫，可您六岁之前都在白橡宫长大的……您不记得了吗？”

听到玛莎的话后，楚萱旋即摆出一个微笑：

“……当然记得，我只是在考验你。”

只是这回的笑容在玛莎看来，是尴尬的。

看来这次已经没什么机会问联姻具体的日程安排是什么时候了，不然可能会被玛莎当作失忆处理。于是楚萱在想尽办法把刚才的事搪塞过去后，急忙以“想继续洗澡”为由转移了话题。

在确定楚萱已经没什么事，本人又表达了想要继续洗浴的意愿后，玛莎出门叫来了几位侍女给浴池里添了热水，让楚萱再度躺了进去，并且这次由她这个女仆长亲自服侍楚萱入浴。

“我昏迷了多久？”一边任由玛莎梳洗着头发，一边百无聊赖地吹着水面上的花瓣的楚萱询问道。

“……具体的时间不敢肯定，但是安妮她们走后没多久我就进来了，本来想询问她们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然后就看到您倒在池子里了。”

“然后对我做了急救措施后我就醒了？”

“是的。”

“那看来早饭还来得及……吗？”

“如果您想的话，可以在国王大人他们离座前到场。”

太好了，不用去见那几个可能是最熟悉尤莉耶的人了……听到这，楚萱心中长舒口气，但表面却是装作惋惜地道：“打扰父王他们吃饭也不太好，待会你帮我把我的那份拿过来吧。”

“好的。”

“啊对了，如果父王他们问起我为什么没来，你就说是我赖床了。”

害怕因为自己引发的乌龙而让无辜的侍女们遭殃的楚萱急忙嘱咐玛莎。随后她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什么一般继续道：

“刚才那几个侍女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我当时想先一个人泡会。你能明白吧？”

“……我知道了。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语毕，楚萱能感受到玛莎在背后梳洗自己的头发的动作更卖力了几分。

“你这个恶魔！快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又在楚萱的脑海里响起。

——又来了吗……

楚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和她……和尤莉耶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