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均法则 第十九章

“滴滴答答，丹尼尔。你有五分钟的时间准备。想一想。你应该做什么？”墨丘利的声音将丹拉回现实。

他应该做什么？他茫然无措，不知所措，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他几乎要寻求帮助。这些话就在舌尖上，随时准备说出来。顽固的骄傲阻止了他。这并不是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感，但却是他此刻所能拥有的一切。如果丹提出要求，水星可能会帮助他，但这会让人感觉失落、失败。丹想要、也需要自己思考。如果他连努力都没有尝试就屈服了……

不可接受的。

所以，在恐怖袭击之后，他就在这里。他在这里，周围都是死者和垂死者，站在勇敢的志愿者旁边，在一个他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忍受着堪比最热沙漠的炎热天气。五分钟内他能完成什么？

丹低头看着手里松松垮垮的地图。了解该地区可能是一个很好的起点。

他凭着意志来到了最近的高地，医院帐篷对面的一个小停车场。他睁开眼睛，尽量不去注意脚下的灰烬嘎吱作响的声音。丹展开地图并仔细检查。

爆炸区域被分成一系列方形网格，每个网格都单独标记。补给站分布在该区域之间，其布局经过优化以方便访问。地图上还散布着更多信息。地形警告，其中基础或建筑物可能不稳定。温度警告，随着人们进一步进入该区域，周围的热量稳步增加。甚至还有一些标记为紧急运输的地点，那里藏有全地形车，钥匙插在点火开关里。

距离最初的爆炸已经过去了大约一个小时。自从SPEAR离开该地区以来，救援工作实际上已经开始，还不到一半。地图详细得惊人。丹不确定纯粹的效率会让他高兴还是让他担心。

最有可能的是两者兼而有之。

但这可以稍后再处理。丹计划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尽可能多地记住这座城市。他不需要特别清晰的画面来传送。他的力量似乎违背了一切惯例，能够准确地将他安置在某个地方。尽管他只熟悉它的空间交替，但他在获得力量后的一个小时内就成功地出现在皮尔逊酒店门前。也就是说，他需要一个比“网格标记A-1”更准确的心理目的地。

网格标签读起来就像一本书，在地图上从左到右、从上到下移动，整个事物以充当归零地的小型办公楼为中心。医疗帐篷位于西南象限，位于受影响地区的边界。如果丹向北传送，并注意地标，那么他应该能够在几分钟内到达地图上的每个补给点。

要是他知道哪个方向是北就好了。太阳被一层厚厚的烟雾遮住了，而且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丹皱起眉头看着地图，将其翻转过来，试图将图画与现实相匹配。医疗帐篷旁有一条路，但在废墟下几乎看不清它的路径。也许如果他真的用力眯起眼睛的话——

“噢，老天啊！检查一下你的口袋，丹尼尔，”马库斯恼怒地打断道。

丹答应了，迅速拍拍自己。他在左前口袋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肿块。

“以前没有这个，”他说道，同时拿出了一个军用指南针。

“我把它放在那里了。再看着你摸索，身体会很痛苦。你需要在现实世界里为自己买一个。至少在你能像正常人一样学会方向之前。”

丹想抗议大多数人不可能被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并立即知道哪条路是北边，但争论在他开口之前就陷入了僵局。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与医生争论也是徒劳的，更不用说当他只是一个空洞的声音时。

更重要的是，丹还有工作要做。

他查阅了指南针，简单地扫了一眼地图，然后就到达了目的地。

“在网格标记D-18处提出补给请求。”

丹把手伸向无线电，迅速说道：“这是布拉沃一七，请求已确认。我正在路上。”

集中注意力的片刻，他来到了医院帐篷外，来到了护士斯蒂芬妮指出的一堆补给包前。丹蹲下来，做好准备，抬起装满医疗设备的四十磅塑料箱。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在一条遥远的街道上，手里拿着板条箱。

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丹反射性地皱起眉头。由于亚特兰大消防队员的疯狂努力，爆炸区的边界在过去半小时内明显降温，但更深的区域仍然闷热。

救援队正在稳步向内推进，但在受影响区域的外缘附近最需要丹。爆炸的边界是寻找幸存者的最佳地点。这是最凉爽、受灾最少、最容易到达的地区，因此也是医疗用品需求量最大的地方。尽管气温较温和，但丹还是大汗淋漓，而且有点累。老实说，他对持续的热量消耗了他的能量感到惊讶，并且并不完全相信模拟没有被操纵以这种方式运行。

该死的马库斯。

尽管如此，丹还是坚持了下来。他站在区域内一个街区多一点的地方，手里拿着他的大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药品。在他前面是一辆无人驾驶全地形车，前面挂着一辆货运车。上面挂着一块大木牌，上面用大号粗体字写着“补给品”，并附有一个相当大的向下箭头。丹把他的担子放在标牌下面，环顾四周。

他可以看到远处的其他志愿者。他们距离不远，只有几栋楼，但很明显他们并没有浪费时间等待。拿走最后一批医疗用品的人只需要求补充即可继续前进。至少丹明白这一点。志愿者无法留下来闲聊；没有时间这样做。考虑到周围的环境，他们的步伐已经不可避免地缓慢了。

受影响的街道大多布满商店和小型办公室；规模较小的企业，其主要吸引力来自于大型炫耀的橱窗展示。意思是玻璃。很多玻璃。足够了，补给点设在街道中央，没有人会不小心刺伤自己。人行道上布满了尖锐的碎片。就连补给标志本身也悬挂在路中间倒下的红绿灯上。

大多数店面都在最初的冲击波中倒塌了。入口被夷为平地，志愿者被迫慢慢地往里面挖。丹可以看到临时隧道进出离他最近的建筑物。这些孔是粗制滥造的，是手工挖的，在强力抓力撬开混凝土的地方可以看到大凹槽。很多底部都有很深的皱纹，是有人被拖出来的。其中一些内部还有新鲜的血迹。丹花了一段时间才把目光从那些东西上移开。

尽管听起来很荒谬，但丹完全措手不及，因为仅仅观察周围的环境是多么的令人疲惫不堪。他站在一场人为灾难的余波中。不到一小时前，这些街道上就挤满了人。他可以看到——他可以看到尸体在哪里倒下、死亡、被烧成碎片，然后被不幸的志愿者搬走。他可以看到附近建筑物墙壁上的灰白色轮廓，大火烧毁了那些无法及时找到掩护的人们的生命。

丹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感觉自己好像跑了一场马拉松。他甚至还没有看到真正的尸体，只看到了伤员和……轮廓。他还没有遇到任何真正困难的事情；只是有些中度的不适，并不比在监控不善的桑拿房中发现的情况更严重。丹还没有真正做任何事，为什么他已经这么累了？

他看着他的志愿者同伴在一座破碎的混凝土小山上挖掘。不管是否是模拟，它们的移动都带着丹一直觉得难以召唤的那种奉献精神。不管真实与否，他们都坚持着丹从未真正拥有的那种意志。

他真的能跟得上他们吗？他能坦然地面对这可怕的现实吗？他能承受这个重量吗？

“太棒了，一七，我们需要在B-4发车处紧急送货。你能帮忙吗？”丹的无线电发出了紧急请求。这和他之前做的基础补给不同。现在有人处于危险之中，需要特殊的药物。

丹犹豫了一下，点击了收音机，但保持沉默。他再次环顾街道，看到血淋淋的轮廓和残破的建筑。他把目光放得更远，看到那些不知疲倦地工作的志愿者。他看着他们搬动一块混凝土，把一个哭泣的女人从废墟中救了出来。

他能这样做多久？

“这是布拉沃一七。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只有一种方法可以找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