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鼎 第五十章（2） 荣归故里

金鼎飞走了，到了省城，然后再转乘火车，到了县里，从早上天不亮离开少海，一直到天黑透了，金鼎才见到自己爸妈。

“金鼎，是你呀，你回来也不打个招呼，让你爸到机场去接你？”金鼎妈妈古翠莲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可好，就这么一句话颠来倒去，说了好几遍。

“妈，有没有东西吃呀，我饿着呢！”金鼎先是看了自己这个多年没有回来的家以后，开始感到饿了。

“你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妈，我想吃手扯面！”金鼎到了家里，在妈妈面前，不用掩饰自己的喜好，就撒娇道。

“行，我这就去和面。”

看着妈妈出去，金鼎才注意到爸爸不在家，不过在她下意识里，爸爸本来是不经常在家的，就是过去她在县城里读书的时候，爸爸也不怎么在家里待着。不用说，爸爸肯定是出车了。

古翠莲进了厨房，满心欢喜，好多年都没有亲自下厨做扯面了，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是到菜市场买来半成品面批儿，直接拉了下进锅里，可是今天闺女回来了，想吃，说啥也要亲自做一顿满足她的愿望。

面食在他们西北老家算是主食，虽然做法有些粗糙，可是很有特色，特别是现在相对富一点，无论是扯面，还是面鱼，还是拉面，都会配上不错的臊子。搁过去，直接就是捣些盐巴辣椒大蒜就算是调味的了。不到半个钟，一碗香喷喷的油泼扯面就做好了，端进来，金鼎有点急不可耐，直接开吃，一边吃一边问，“我爸啥时候回来？”

“出去了，我打个电话给他，知道你回来了，肯定立马就回家！”

“妈，不用，在外面开车很辛苦的，不用告诉他，否则开快车容易出车祸的。”金鼎这样说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程胤躺在病床上的惨像。

“出啥车，出去打牌了。”一听就知道古翠莲满心的不高兴。

金鼎听出来了，可是她不好说什么，毕竟是爸爸，这是他的自由。

很快，一大碗油泼面吃完了，金鼎抹抹嘴，正准备打开自己手提袋找纸巾呢，妈妈古翠莲已经递上来了。“这么大闺女了，在外面生活，可得注意形象。”到底是妈妈，永远都不会忘记教训自己的女儿，尽管她的女儿现在已经比她要高雅多了。

同时，院里就响起了金贵的声音，“金鼎回来了？”爸爸总是那么正式，好像金鼎不是他女儿似的，而是一个客人。

“爸，”金鼎来到门口，亲热地叫了声爸。

“怎么不晌不夜地回来，出啥事儿啦？”金贵多少有点责怪的意思。

“没有哇，我不是说了准备回来一趟的吗？”金鼎心里还想自己老爸老妈忘心这么大了吗，不过十来天时间，自己的话就被忘记了？

“你回来也改变不了这里的情况，既然跟人家外国人打工，那就必须踏踏实实的，别让人家挑理儿。我跟你妈在家里没啥事儿。你要是说想我们了，我们过去看你。”金贵教训自己女儿。

“知道了。下次我就打电话叫你们过去。”金鼎嘻嘻笑着。

“你别听你爸瞎说，他那是想去看你的，他还是心心念念地想过去做物流公司的。”这时候古翠莲就插话道。

“你嘴怎么就像个裤腰带呢！”金贵显然不高兴。

“好了，爸，妈，今天不说这些事儿。你看这是我给你们买的礼物。爸，你穿上我看看，合身不？”说着金鼎打开箱子，取出一大堆衣服，从中跳出两件毛呢大衣，分别递给金贵和古翠莲。金贵拿了，仔细看了，知道这衣服价值不菲，多少有点舍不得穿，可是古翠莲不一样，看到这么高档的衣服，直接进卧室去了。

很快，古翠莲出来，换了内衣，专门来搭配这件毛呢外套，金鼎和金贵父女俩见了，都吃了一惊，“妈，你穿这个年轻了十岁呢！爸，是不是？”

古翠莲从男人放光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他喜欢，就故意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咋样，我没有那么老吧，我都说了人是衣裳马是鞍，你这个人小气，就是不舍得给我买好衣服穿！”

在闺女面前，古翠莲找到了同盟军，毫不客气挖苦一下自己男人。

“爸，赶紧穿上，我看看大小合身不？”金鼎见到爸爸有点尴尬，赶紧过来帮助爸爸穿大衣，其实她心里很心疼自己老爸的。说起来老爸大小是个老板，可是看看爸爸的衣服简直跟一个司机没什么两样，妈妈抱怨不给她买新衣服，可是爸爸身上的衣服算起来一身也不值一百块钱呢。

金贵穿上了新衣服，金鼎和妈妈古翠莲看了，两人谁也没说出来合身否，因为金鼎已经发现自己爸爸好像瘦削了不少，半年前见到老爸的时候好像还没有这个样，怎么突然就想老了好多。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肯定是生意上操劳所致。想到这里，金鼎眼睛一热，一股热泪就涌进了眼眶。不过还好，大家的目光都在注意新衣服，金鼎赶紧擦去眼角，说，“爸，挺好看的！”

“多少钱呀！”金贵问。

“孩子买了，你只管穿就是了，又不让你掏钱！”古翠莲马上说。

“孩子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能省一点算一点！”

“天天就知道省省省，从来没听说过谁家能因为省钱，成了大富翁的。”

“金鼎，别听你妈妈胡说，做生意，管理公司，就是要勤俭节约，否则多大的生意也会做赔的。你说烟草公司，国家的，大不大？不是照样赔钱，我敢打赌，就是不知道节约。”

“好了，别唱你那些节约经了，你这么节约，你赚的钱呢？金鼎，进屋去睡吧，跑了一整天了，有事儿明天再说。”说着，古翠莲就把闺女推进了自己的房里。进来关上门，金鼎就说，“妈，别整天跟俺爸吵架，他也不容易，你没看他明显老了不少呢！”

“老了，都是整天出去鬼混的。”古翠莲就大声嚷嚷。

这话被客厅的金贵听到了，也大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出去鬼混，这么冷的天，谁不知道待在家里暖和呀。不出去能行吗，人家当官的叫你去打麻将，不去能行吗，你以为只是打打麻将就算完了吗，还必须知道输多少钱，啥时候输。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古翠莲听到男人不给自己面子，就要冲出去，被金鼎给拦住，“妈，这么晚了，你们吵架让邻居听到多不好呀！”

最终，还是听到金贵出门的脚步声，不知道这么晚了，到底出去又要陪谁呢？

次日起来，金鼎的意思，想到自己外婆家还有叔叔伯伯家走走，可是吃罢早饭，就被金贵叫住，“走吧，跟我去货场看看！”金鼎知道货场就是他们家的物流运输公司。

跟着爸爸出来，上了爸爸的摩托车，金鼎就问，“爸，你的汽车呢？”

“那个破汽车啊，抵债了！”

“再买一辆呗，这年月一个老板没有车开咋行啊？”

“你说的容易，你以为我不想买呀，等一会儿到了你帮我参谋参谋，看看我这个物流公司咋生存下去？”

县城本来不大，爸爸摩托车开的飞快，金鼎都有点担心会不会超速，可是这里大街上人少，偶尔有些汽车，同样是飞机一样的速度。

摩托车停在一个大院里，这里倒是挺热闹。在一个档口前面，金鼎看了也就是一个简易的塑钢棚子，不是她想象中的写字楼啥的。大院里很多这样的档口，每个上面都挂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满了城市的名字，东西南北中，到处都有，好多城市名字金鼎不熟悉，但是几个直辖市和省会名字他还是知道的。

在他们家门口，有个大车正在卸货，金贵就说，“看到没，这个就是咱家的车，夜里到货，今天装货，然后出发！”

“这是要去哪儿呀？”

“先到省城，配些货，满了再出发。一般不固定，大部分都是往省会城市，中原地区的较多。”

“爸，咱们家还有几辆大车？”

“还有三两，不过，租出去一辆，真正拉货的只有两辆了！”

“干嘛要租出去呢？”

“不租不行啊，现在形势不好，货物少，停在家里不是赔钱吗。不过这不是主要的，还是我们自己没有司机，现在跑大车费用很高，就现在两辆车还经常需要我亲自上车呢。”

可不是辛苦，当老板，特别是小老板，既要操心，还要出力，能不瘦吗？

进了所谓的办公室，也就是在已搭建的仓库里隔出了一个小房间，金鼎坐下来，就问，“爸，咱们家一年下来能挣多少钱呀？”

金贵就想了想，说，“也就是一二十万！”

“爸，不少了，为啥俺妈老是说没钱花呢？”金鼎认为在西北县城里，两口子一年二十万，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可以过上很好的日子了。

“金鼎，你是不知道，我说的是毛钱。你知道这二十万，最终能落到咱家还有多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