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在沸泉洼地上空凝结成铁锈色的云团,李老实踩着尚有温度的弹壳,靴底传来未爆雷管在泥土里的轻微颤动。
他弯腰拾起半截刻着昭和字样的刺刀,刀刃上映出小芳正在擦拭搪瓷盆的身影。
那台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智能手机躺在盆底,屏幕裂纹间渗出的蓝光正与沼泽东侧新出现的弹坑产生微妙共鸣。
这箱磺胺粉我们三支队要了!孙队长用驳壳枪管挑开医疗帐篷的帆布,他身后跟着的钱二麻子立即扑向印着红十字的木箱。
刘大刀的砍刀突然横在木箱缝隙里,刀刃与铁皮摩擦迸出火星,惊得两只正在啄食压缩饼干渣的麻雀冲天而起。
王大山按住腰间磨得发亮的盒子炮,目光扫过物资堆里那台日军电台残骸:老孙,三小时前打装甲车时,你的机枪卡壳还是借的我们弹药。
放你娘的屁!钱二麻子突然扯开衣襟,露出渗血的绷带,老子带着伤冲锋的时候,你们游击队还在林子里逮野兔呢!他的唾沫星子喷在赵老郎中刚分拣好的草药堆里,老郎中连忙用青布衫的衣角去擦紫苏叶上的污渍。
李老实感觉掌心的刺刀突然发烫,刀柄上残留的量子尘埃正沿着他的掌纹游走。
三天前他教会小芳用手机摄像功能记录日军布防时,那些像素点在月光下组成了神秘的经纬坐标。
此刻搪瓷盆里的蓝光突然暴涨,将争执的人影投射在燃烧的装甲车残骸上。
都来看看这个!小芳突然举起搪瓷盆,盆底凝结的血珠顺着手机边缘滑落。
她的蓝布衫被电磁效应激起细小的静电,发梢在夕阳里像镀了层金箔,沼泽东边的磁铁矿足够打三十把犁头,弹壳熔了能做锄头钉。
孙队长摸向驳壳枪套的手顿了顿,他看见盆中手机屏幕亮着未来三天的气象云图——那是李老实教小芳用隐藏程序解码的量子信息。
蓝光映着小芳鼻尖的汗珠,将日军留下的作战地图改写成耕地区域规划图。
收音机里说阎长官要给咱们发种子。赵老郎中突然开口,他手里的党参须子还在微微发颤,声音却稳得像村口的老槐树,我昨夜占卦,卦象说见龙在田利见大人。
装甲车残骸突然发出金属变形的吱呀声,众人转头看见周大栓正用猎枪管撬开车载油箱。
暗红色的汽油汩汩流入陶罐时,林营长带着士兵们押着俘虏经过,刺刀尖上挑着的太阳旗恰好盖住钱二麻子刚抢到的压缩饼干箱。
李老实望着小芳被蓝光笼罩的侧脸,突然想起穿越前在写字楼里看过的项目管理表。
他弯腰捡起山本一郎的怀表,表链上凝结的血珠正被某种量子力场牵引着悬浮,在夕阳里形成微小的日晷投影。
先把西头谷仓的地基清出来。他的声音惊飞了落在电台天线上的乌鸦,金属质感的余音在洼地里荡开涟漪,地窖里那三百斤高粱要赶在霜降前
沼泽深处的嗡鸣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三十七个时空裂隙闭合处的新鲜苔藓正在疯长。
没人注意到弹坑里的钛合金尾翼又往泥土里陷了半寸,那些吸收着血月能量的纹路,正在金属表面勾勒出类似电路板的奇异图案。
最后一根烧焦的房梁轰然坠地时,刘大刀赤裸的脊背在夕阳下泛着青铜般的光泽。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汗碱,将压着谷仓地基的碎石块摞成齐整的方堆。
那些棱角分明的青石在他蒲扇大的手掌里温驯如卵,只有虎口处裂开的血口子无声诉说着整日的辛劳。
歇口气吧!李老实递过竹筒,水面倒映出刘大刀左肩尚未愈合的弹片擦伤。
这个总是沉默的汉子仰头喝水,喉结滚动间忽然僵住——三米开外的土墙根下,半截日军防毒面具正卡在碎瓦砾里,黑洞洞的眼眶中爬过几只红头蜈蚣。
刘大刀突然抡起铁镐,金属与石块相撞的脆响惊飞了废墟间觅食的灰斑鸠。
他发狠刨着防毒面具周围的土层,火星迸溅到旁边周大栓正在整理的铁钉堆里。这是第七个。他沙哑的声音混着尘土扬起,等开春往地基里灌米浆,得掺上朱砂镇邪。
李老实望着他绷紧的背肌,忽然想起穿越前办公楼里那个总加班到最晚的保安队长。
那时他只觉得这人执拗,此刻却看见汗水正顺着刘大刀脊椎的沟壑蜿蜒而下,在腰间的绷带上晕染出深色地图——那是三天前为掩护村民转移留下的贯穿伤。
大刀哥!远处传来小芳的呼唤。
她正用搪瓷盆当簸箕筛着稻种,蓝布头巾下漏出的发丝沾满草屑,西头挖出两口完好的腌菜缸!
刘大刀的镐头在空中划出半道弧光,忽然调转方向奔向声源。
他跑动的姿势有些瘸,左腿绷带里渗出的血珠滴在刚夯实的泥地上,像串暗红的玛瑙。
李老实弯腰捡起他遗落的铁镐,发现木柄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竖线——这个不识字的山民,用最原始的方式记录着清理废墟的天数。
临时医馆的油灯在暮色中摇曳时,赵老郎中正用竹夹子挑开林营长送来的纱布包。
发黄的棉絮里混着几根鸭绒,他捻起片边缘焦黑的磺胺药片,听见隔壁棚屋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那是钱二麻子,白日里争抢物资时被木刺扎穿的手掌已经开始化脓。
当归四钱,金银花...他对着缺角的陶罐喃喃,指尖在药柜抽屉间逡巡。
最底层的党参匣子空了大半,前日挖到的野三七早化成锅里的汤药。
月光从茅草屋顶的破洞漏进来,正照在案头那本《温病条辨》的残页上——昨夜他梦见自己变成神农,尝遍百草却解不了乡亲们的高热。
林营长的马蹄声踏碎了他的恍惚。这是师部刚批的奎宁。军装笔挺的男人递来铁皮盒,盒盖上还沾着硝烟味的泥点。
赵老郎中颤抖着打开,十二片白色药片在油灯下泛着珍珠光泽,却不够医治东头张家五个打摆子的孩子。
沼泽方向忽然传来夜枭的厉啸。
老郎中望向窗外正在搬运青石的人群,月光给刘大刀的轮廓镀上银边。
他摸出贴身藏着的龟甲,裂纹在灯影里拼成泽无水的卦象。
药碾子里的忍冬藤突然迸出几点火星——那台未来手机正躺在捣药臼里,屏幕上的血月倒计时不知何时变成了47:59:59。
郎中!周大栓撞开竹帘,怀里抱着个面色潮红的孩童,虎子咳血了!猎户皮袄上还沾着沼泽特有的硫磺味,赵老郎中瞥见他腰间新别的钛合金片——那是从弹坑里挖出的怪铁,边缘的电路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村口的梆子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第一声还混在刘大刀夯地基的号子里,第二声便撕开了夜幕。
李老实看着小芳手里的搪瓷盆突然倾斜,未来三天的气象云图在洒落的稻种间扭曲成狰狞的鬼脸。
六个...不,七个带枪的!放哨的周大栓喘着粗气冲进晒谷场,他背后的星空正在剧烈摇晃,从沸泉沼泽北侧摸过来,钢盔上...钢盔上缠着白布条!
刘大刀的夯锤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裂缝里腾起的尘土惊散了聚集的流萤。
李老实摸向腰间别着的怀表,表链上的血珠突然悬浮成指南针的形状,直指沼泽深处某个正在蠕动的时空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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