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玫瑰烬 血色契约

手术室的灯亮得十分刺眼，温暖手里紧紧攥着那份器官移植同意书，她的指节因太过用力而发白。整个手术室都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她的鼻腔，混合着陆啸晟身上若有若无的雪松香，让她想起那个雨夜图书馆里潮湿的霉味。

温小姐，请在这里签字。护士递过来钢笔，金属笔尖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温暖看着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条款，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手术日期正是她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那个雨夜，那个少年，那道疤痕......所有线索好像串联成了一个完整的真相。

她抬头看向旁边的陆啸晟，他慵懒地靠在墙边，墨色衬衫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疤痕。灰蓝色的瞳孔在手术室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

为什么是这一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陆啸晟直起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迈开步子大步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抚过文件上的日期：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温暖顿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以前的记忆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零散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暴雨中的图书馆，沾血的校服，刺耳的刹车声...

十年前那个雨夜，陆啸晟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你答应过我，等成年后就嫁给我。

钢笔从指间滑落，在手术室的地面溅开一滴墨迹。温暖看着那滴墨迹晕染开来，仿佛看见十年前那个雨夜，鲜血在图书馆地板上蔓延的画面。

你骗我......她还是不敢相信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那天晚上明明是你......

是我救了你。陆啸晟出声打断她的话，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也是你父亲派人撞死了我父亲。

温暖感觉呼吸一窒。她忽然想起父亲这些年对那场车祸讳莫如深的态度，想起他每次提及陆家时的欲言又止。原来真相如此残酷。

所以你要报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陆啸晟轻笑，指腹擦过她泛红的眼尾：报复？不，我要你。他低头俯身在她的耳边低语，用你的一生来偿还。

手术室的灯突然熄灭。医生推门出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手术很成功。

温暖忽地感觉双腿发软，扶着墙才勉强站稳。她看着护士推着父亲从手术室出来，那张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现在，陆啸晟将钢笔重新塞进她手中，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温暖看着那份文件，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在器官捐赠者一栏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自愿签订终身契约。她猛地抬头，对上陆啸晟似笑非笑的目光。

签了它，他的声音温柔得近乎蛊惑，我就放过你父亲。

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温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签名落在纸上。陆啸晟接过文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很好。他收起文件，转身走向电梯，明天早上八点，民政局见。

温暖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忽然感觉无名指上的戒指变得无比沉重。那枚玫瑰金戒指在手术室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

她摸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喂，陈警官吗？我想报案......

夜色渐深，医院的走廊安静得可怕。温暖坐在ICU外的长椅上，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数字。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

点开视频的瞬间，她感觉血液凝固。画面里是父亲躺在手术台上的画面，而主刀医生的手术刀正悬在他的心脏上方。视频下方附着一行字：违约的代价。

温暖颤抖着拨通陆啸晟的号码，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她想起那份文件上的条款，想起陆啸晟胸口的疤痕，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所有线索串联成一个可怕的真相。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器官移植，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复仇。

温暖站起身，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耳后的铃兰已经枯萎，却依然散发着甜腻的香气。她想起陆啸晟说过的话：有些相遇，是业火焚尽的因果在灰烬里复燃。

现在，她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手机再次震动，是陈警官发来的消息：温小姐，您提供的线索很有价值。我们查到陆啸晟与一起跨国器官贩卖案有关......

温暖感觉眼前发黑。她想起手术室里父亲苍白的脸，想起那份文件上的条款，想起陆啸晟灰蓝色的瞳孔......所有画面在脑海中交织，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她必须做出选择。

推开天台的门时，夜风裹挟着雨丝扑面而来。温暖看着站在栏杆边的背影，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也曾有人这样站在天台上等她。

你来了。陆啸晟转过身，金丝眼镜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手里把玩着那个银质打火机，火光在他指间跳跃，映出后腰若隐若现的荆棘纹身。

温暖走近时闻到浓烈的威士忌气息。她看着他的眼睛，灰蓝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陆啸晟轻笑，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因为爱和恨本就是一体两面。他摘下眼镜，月光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斑驳的影，十年前那个雨夜，我就该带你走的。

温暖感觉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父亲曾说，十年前那场车祸中，有个少年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原来那个人一直在这里，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着她。

签了它，陆啸晟将钢笔塞进她手中，让我完成十年前未竟的承诺。

温暖看着文件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忽然注意到其中一个细节：手术日期正是她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那个雨夜，那个少年，那道疤痕......所有线索串联成完整的真相。

她终于清楚的明白，这场精心设计的重逢，不是偶然，而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