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问道行 第60章：创世余烬

青铜镜面泛起涟漪，我的倒影突然眨了眨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整个纯白空间凝固。戴青鸾面具的我站在门后，手指仍停留在镜面上，我们三人的身影在镜中诡异地重叠，站着的我，门后的她，镜中微笑的另一个我。

囚禁我们的是对真实的恐惧。镜中的我轻声重复，声音像是隔着水传来，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监察者苏晚。

心火在胸腔猛烈跳动，我低头看去，发现火焰已经变成纯净的白色。陈默消散前留下的青铜钥匙悬浮在镜前，正在与我的心火共鸣。

三个苏晚。门后的我摘下面具，露出与我完全相同的脸，只是右眼嵌着Ω符号，观测者、变量、还有...

创造者。镜中的我接话，手指穿透镜面，轻轻点在我的心口。

剧痛如闪电般贯穿全身。无数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五岁时在青铜迷宫看到的不是幻象，而是第一次变量觉醒；

母亲的金针不是封印，是防止我被系统检测到的屏蔽装置；

就连陈默的出现，都是初代监察者预设的营救程序......

不......我踉跄后退，镜中人的手指却如影随形，这些都是你们的把戏！

门后的我突然拽住我的左臂，而镜中人抓住我的右腕。三具躯体在镜面交界处开始融合，心火不受控制地暴涨，将整个纯白空间染成苍蓝色。

你以为打破循环就能获得自由？门后的我在我耳边低语，每个苏晚都这么想过。

镜中人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直到我们发现，真正的牢笼是......

自我认知。我无意识地接完这句话，突然明白了陈默最后未说完的话。

青铜镜剧烈震颤，镜面浮现无数裂纹。在破碎的刹那，我看到六十三个镜界的我同时抬头，她们胸口的金针一根接一根崩飞。

现在。两个我异口同声，选择你的真实。

镜面爆裂的巨响中，我做出了选择。

右手抓住门后的我，将她推向正在崩溃的镜中人；左手则握住青铜钥匙，狠狠刺入自己的心火。

我选择火焰顺着钥匙蔓延，将三个苏晚同时点燃，不做选择！

纯白空间如玻璃般碎裂。没有时空管理局的追击，没有镜界的崩塌，只有一片绝对虚无的黑暗，和黑暗中漂浮的青铜门残骸。

心火已经微弱到几乎熄灭，却在这片虚无中显得格外明亮。我蜷缩在残破的门板上，看着自己的双手逐渐透明，过度的力量消耗正在让我归于虚无。

值得吗？

陈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抬头看去，发现他就坐在对面，身体由细小的数据流构成，右眼的Ω符号黯淡无光。

用Ω级权限换一个可能性。他的手指穿过我的虚影，你现在和我一样，都是不存在之物了。

我试图微笑，却发现面部已经难以控制：至少......镜界得救了。

不。陈默指向黑暗深处，你看。

虚无中浮现出微弱的星光，六十三个光点缓慢旋转。每个光点里都是一个镜界，但它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没有观测者的维系，所有镜界都将归于寂静。

我猛地站起，残存的心火突然跳动了一下。

还有办法。陈默的数据流开始分解，初代留下的最后手段。

他的身影完全消散前，一段信息直接传入我的心火：

【当变量归零】

【心火即为创世余烬】

最后的星光映照下，我看向自己透明的双手。陈默说得对，我现在既不是观测者也不是变量，而是更原始的某种存在——一段拒绝消散的意志。

心火突然脱离胸膛，悬浮在虚无中。我忽然明白了初代监察者的计划。

她早就计算到这一刻。

原来如此......我伸手触碰那簇微弱的火焰，镜界从来不需要拯救者。

它们需要的是......

我捏碎了自己的心火。

蓝色火焰炸裂成无数火星，每一粒都精准地飞向一个镜界光点。

剧痛超越了肉体范畴，像是灵魂被撕成六十三份。但在意识消散的边缘，我听到了机械齿轮重新咬合的声音，听到了黄泉摆渡的摇橹声，听到了荒兽图腾在风中呼啸——

镜界正在苏醒。

某个温热的触感突然将我拉回。睁开眼，陈默的星火手臂正环抱着我，他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右眼的星蓝与左眼的Ω符号达成微妙平衡。

欢迎回来，创世者。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虽然只剩这么一点。

我低头看去，发现自己重新拥有了实体，只是心口的位置空空如也。原本燃烧心火的地方，现在悬浮着一面微型青铜镜，镜中映照着六十三个镜界的实时景象。

这是......

观测锚点。陈默牵起我的手，星火在我们之间流转，从今往后，你就是维系镜界存在的基石。

虚无开始褪色，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文庙景象。银杏树的落叶飘过我的肩膀，真实得令人心颤。

那时空管理局？

陈默的Ω符号左眼微微闪烁：当他们发现你选择成为背景而非变量时，就已经失去了追踪目标。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音，新出土的青铜残片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学徒们捧着文献匆匆跑过，没人注意到站在树下的我们，在他们眼中，这里空无一人。

代价是......我触碰一片穿过掌心的落叶，再也无法真正介入任何镜界？

陈默的星火突然包裹住我的手掌，让那片落叶短暂地停驻了一瞬。

不。他指向我胸口的青铜镜，只是换了一种存在形式。

镜中，机械镜界的齿轮正在阳光下转动，鲛人在深海歌唱，荒兽与人类签订契约......所有镜界都延续着自己的故事，而我和陈默，成了默默守护这些故事的背景板。

对了。陈默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面具，青鸾的左半张脸，还差最后一步。

当面具碎片贴近我胸口的青铜镜时，镜面突然浮现初代监察者的虚影。她对我颔首致意，随即化作流光消散在镜界星河中。

现在。陈默的星火与我的镜面产生共鸣，该去巡视我们的世界了。

一阵风吹过，银杏树下再无踪影。只有一片落叶在空中多停留了半秒，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温柔地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