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雾求生：苏醒 第十一章：黎明剑

（洛宁市海湾大桥之下——下水道的暗流之径）

断崖下的阴影浓得就像墨鱼逃走时肆意挥洒的黑色迷雾，和仁慈医院地下与众不同的是，这下面居然没有诡雾，或者说，只有极少的，淡淡的雾气。

黎明率先滑下湿滑的斜坡，陈薇紧随其后，手电光束切开黑暗，照出前方一个被锈蚀铁栅半掩的洞口，海风裹挟着巨人的咆哮从头顶掠过，但在这儿，声音变得沉闷，仿佛隔着厚重的棺木。

“就是这儿。”黎明蹲下身，单手抓住栅栏生锈的边缘，肌肉微微绷紧——咔嚓！！铁栅像饼干一样碎裂，露出后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海腥与腐肉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哲捂住口鼻，小雅则迅速从腰包中取出三枚曾浸过宁神粉末的布条分给众人。陈薇接过布条系在腕上，冰凉的气息让她精神一振，保持警惕，保持其熟悉的枪刃警戒模式，只是持有匕首的地方换成了手电筒。随即她压低声音：“保持三角队形，阿哲断后，小雅居中。黎明——”

“我开路。”黎明已经解下了背上长剑的布条。

陈薇众人这才看清那把剑的全貌——剑身果然不对称，一侧是流畅的弧刃，另一侧则是锯齿般的断续锋口，仿佛曾被粗暴撕扯又重新熔铸。最诡异的是完全没有护手，剑柄直接过渡到剑身，仿佛使用者根本不在乎会被自己的武器割伤。剑鞘貌似是某种暗沉的骨质，表面有细密纹路，此刻正隐隐散发微弱的暖光。

“你的剑会发光？”阿哲忍不住问。

“它会……嗯嗯……‘饿’。”黎明简短回答，抽出长剑。剑身出鞘的瞬间，那微光反而黯淡下去，化作剑刃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雾状晕染。他率先踏入洞口。

隧道内部比想象中宽阔，曾是直径超过三米的混凝土排水管，如今侧壁也爬满滑腻的苔藓与不明菌斑。脚下的积水没过脚踝，颜色深黑，偶尔有气泡从深处浮起，炸开时散发出铁锈与腐烂的“甜腻”气息。

走了约两百米，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停。”黎明抬手。

手电光束照过去，隧道拐角处，一具“东西”正缓缓转过身来。它曾经是人，现在则成了线缆与血肉的畸形混合——数十根粗细不一的电缆从它背部、肋间、眼眶中钻出，另一端深深扎入混凝土墙壁，仿佛它是这个管道系统的神经系统节点。它的双臂已经退化，取而代之的是两束可以自由伸缩的、末端尖锐的绝缘电缆，“嘶…这个长相……”阿哲疑惑的摸着脑袋。

“是线缆——！！”

陈薇虽然想捂住小雅那已开口张半的嘴唇，但双手却都拿着物品。相反阿哲反应得飞快，停止疑惑立刻一手捂住，这才避免了出声风险。

它没有眼睛的空洞眼眶“望”向光源，下颌骨咔哒开合，发出电流干扰般的嘶嘶声。

“后退三步。”黎明低声道，同时将原本缠绕剑身的布条迅速绕到左手腕上。

陈薇立刻示意阿哲和小雅后退，自己则保持侧翼掩护姿势，手枪瞄准线缆尸的躯干——虽然普通子弹无效，但至少能干扰。

黎明动了。

他没有冲刺，反而以一种近乎散步的节奏向前，长剑拖在身后，剑尖在积水中划开一道涟漪。线缆尸的反应更快——两束电缆如毒蛇般激射而出，直刺黎明面门！

“来！”黎明轻喝一声，左手腕一抖，那截布条突然如活物般展开，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模糊的轨迹，竟精准地缠住了射来的电缆！布条接触电缆的瞬间，表面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被缠住的电缆立刻剧烈颤抖，仿佛被烫伤般缩回。

而黎明的剑已经到了。

没有华丽的剑招，只是简单的一记斜劈。但剑刃落下时，空气中响起一种奇异的、仿佛玻璃缓慢碎裂的嗡鸣。锯齿状的那侧剑刃切入线缆尸的肩膀，没有砍断骨头的声音，而是像热刀切奶油般无声滑过——被剑刃触及的血肉和电缆，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变成灰白的、酥脆的石膏状物质，随即崩解成粉末。

“吼——！”线缆尸发出尖锐的啸叫，更多电缆从体内爆射而出！

黎明的嘴角开始上扬。

“对！就这样！”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逐渐升高的兴奋，手中长剑翻转，用弧刃侧横扫，剑光所过之处，电缆纷纷枯萎断裂，刀光剑影，眼花缭乱，丝毫没有受到一丁点儿伤害。在一次格挡后黎明发现了机会，他突进一步，剑尖直刺线缆尸胸膛，剑身完全没入——

然后黎明猛地旋身抽剑！

大蓬灰白粉末炸开，线缆尸上半身几乎完全崩解，但下半身仍在抽搐，断口处有新的电缆开始缓慢生长。

“还没死透？”黎明挑眉，笑意更浓，“好！够劲！”

他的战吼开始变调，从最初的冷静指令，变成了一种混合着大笑的狂放呼喝：“来啊！再长！我看你能长多少！”

陈薇瞳孔微缩——这人的战斗状态不对劲。太亢奋了，仿佛不是在生死搏杀，而是在进行某种愉悦的狂欢。

“队长，他……”阿哲低声说。

“保持警戒。”陈薇打断他，目光紧盯着战局。黎明的战斗方式越发大开大合，完全放弃了防御，只攻不守。一道电缆抽中他的左臂，撕开防水风衣，在皮肉上留下焦黑的灼痕，他却恍若未觉，反而顺着受伤的方向旋身，一剑斩断了那根电缆。

“哈哈！就该这样！”黎明舔了舔嘴角，眼中闪烁着某种危险的光。

就在此时，隧道顶部阴影中，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扑下！

【迅捷尸犬】——露出下方暗红的肌肉纤维，速度比生前快了至少三倍，爪牙闪烁着不祥的幽绿光泽。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正在狂攻线缆尸的黎明。

“小心上面！”小雅尖叫。

黎明甚至没有抬头。

他的左手突然抬起，用指节在剑身上急促地敲击了三下——

铛、铛、铛。

清脆的敲击声在隧道中回荡的瞬间，以黎明为中心，周围三米内的空气突然“模糊”了。不是雾，不是烟，感觉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但是又好像一切没有改变。

而黎明本人，身体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皮肤下的血管透出暗红微光。他完全无视了从背后袭来的另一束电缆——那电缆直接洞穿了他的右腹，从身前透出——但他借势前冲，任由电缆在体内撕扯，长剑高举过顶，发出一声近乎癫狂的长啸：

“碎——！”

剑刃重重劈落，这次不是斩向线缆尸，而是直接砸在隧道地面。

轰！

混凝土炸裂，一圈灰白色的冲击波呈环形扩散，触及范围内的线缆尸残躯、三只尸犬、乃至墙壁上的苔藓菌斑，全部在瞬间化为齑粉。隧道剧烈震动，顶部簌簌落下碎石和尘垢。

黎明单膝跪地，长剑插在身前支撑身体，他腹部的贯穿伤触目惊心，甚至可以看见破碎的内脏，鲜血浸透了工装裤，在积水中晕开大团猩红。

“黎明！”小雅本能地想冲过去施救，被陈薇一把拉住。

“别动。”陈薇声音紧绷。

只见黎明再次抬起左手——动作已经有些颤抖，却依然保持微笑——用同样的节奏敲击剑身。

铛、铛、铛。

剑身发出低沉的共鸣，这一次，黎明周身类似模糊的区域，迅速“关闭”，他腹部的伤口瞬间的速度愈合：肌肉纤维如活物般蠕动连接，皮肤覆盖，血止。整个过程不到零点一秒，衣服上的破洞和血迹也瞬间消失！只留下了左臂皮肉上焦黑的灼痕，以及那撕开一小口的防水风衣。

但黎明没有立刻站起来。他双手拄剑，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他怎么了？”阿哲小声问。

陈薇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枪。她能看见黎明额角暴起的青筋，能听见他压抑的、从牙缝里挤出的抽气声。

几秒后，黎明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动作有些僵硬，但当转过身时，表情已经恢复了最初的平静——除了眼中残留的一丝尚未完全褪去的亢奋余烬。

“头疼，老毛病。”他简短解释，从地上捡起那截布条重新缠回剑身，布条上暗金色的纹路已经黯淡了许多，“继续走。刚才的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

“你刚才那是……”阿哲忍不住开口。

“保命的小把戏。”黎明打断他，已经转身继续前进，“代价是事后头疼一会儿。比起死，划算。”黎明晃了晃脑袋，“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搜集一点点‘材料’。”话毕，只见其已经开始收集剩下的电缆线。

陈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挥手示意小队跟上。她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隧道向深处延伸，积水的颜色逐渐从深黑变成浑浊的黄绿，水面上开始漂浮着絮状的、仿佛脂肪块的漂浮物。气味也更加复杂：腐肉、化学试剂、还有一种甜到发腻的、类似熟透水果开始腐败的气息。

“小心水面。”黎明突然说，“有东西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