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不见天日 第十一章：影子的邀约

电话挂断后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陈默坐在书桌前，目光落在写满线索的白纸上，但注意力却全部凝聚在静默无声的手机上。

他在等待。等待那个陌生号码的回应。他抛出了“陈景润”和“庚申年”这两个关键词，如同向深潭投入两颗石子，必然会引起涟漪。区别只在于，涟漪之下，是友军的信号，还是鳄鱼的扑杀。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不是电话，而是一条短信。发件人依旧是那个陌生号码。内容简短得令人窒息：

“明早十点，景山万春亭，一个人来。”

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个时间、一个地点、一个条件。

景山万春亭，北京中轴线上的制高点，游客如织，视野开阔。选择这样一个地方见面，似乎是为了传递某种信号：要么是表示公开透明，无意加害；要么就是一种极致的嚣张——在最公开的场合，进行最隐秘的交易。

陈默盯着那条短信，大脑飞速运转。这是机会，也是巨大的风险。对方终于从暗处走到了明处，但对方的身份、意图，依旧是谜。是敌是友，全在一念之间。

去，还是不去？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陈默回复了两个字：

“可以。”

他必须去。这是打破僵局唯一的机会。但他绝不会毫无准备。

这一夜，陈默几乎没有合眼。他详细研究了景山公园的地图，规划了数条上山和下山的路线，设想了多种可能发生的状况及应对策略。他甚至将一把小巧但坚固的战术手电和一小罐防狼喷雾放在了顺手的口袋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陈默提前抵达景山公园。他没有直接上万春亭，而是先在下面的山坡上找了个能俯瞰亭子又不易被察觉的位置，仔细观察。

工作日早晨，游客不算最多，但也三三两两。万春亭上，有几个游客在拍照观景。陈默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人：独自看报的中年男人，依偎拍照的情侣，大声指挥家人摆姿势的大妈，靠在栏杆上休息的老者……

看不出任何异常。

九点五十八分，陈默开始沿着台阶向上走。他走得不快，全身的感官都处于高度警觉状态，留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

十点整，他踏上了万春亭的平台。山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角。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紫禁城的金色琉璃瓦屋顶，气象万千。

亭子里的人换了一拨。看报的男人下去了，上来几个外国游客。那对情侣还在，老者也还在原地，似乎在看风景。

陈默走到亭子另一侧，面朝北面，假装眺望鼓楼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任何人上前与他搭话。

难道被耍了？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时，一个苍老而平静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

“天气不错，能看到西山。”

陈默心中一震，缓缓转过头。说话的人，正是那个一直靠在栏杆上休息的老者。他大约七十多岁，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锐利。正是萃古斋的老板！

竟然是他！

老者看着陈默眼中的惊诧，微微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许苦涩：“没想到是我？”

“确实没想到。”陈默迅速冷静下来，“发短信的人是你？”

“是我。”老者坦然承认，他转过头，继续望着远处的风景，仿佛在闲聊家常，“昨天你走后，我就知道，避不开了。有些事，就像这景山，你绕不过去。”

“你到底是谁？陈景润又是谁？我叔公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陈默一连串地问出核心问题。

老者沉默了片刻，山风吹拂着他花白的头发。他缓缓说道：“我叫沈耘，和你叔公陈景明，还有陈景润，当年是同行，也是好友。我们都痴迷于老北京的那些东西，砖瓦、木石、藏在建筑里的密码。”

陈景明！这是陈默第一次确切知道叔公的名字。

“庚申年，1980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默追问。

沈耘的脸上掠过一丝深刻的痛楚：“我们三个人，因为《砖铭录》的线索，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前朝遗留的，足以让某些人身败名裂、甚至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景润兄性子急，想公之于众，结果……就失踪了。你叔公景明，心灰意冷，也怕牵连家人，从此远走他乡，守着他那座祖传的、用来‘囚阴’镇守秘密的院子，直到去世。”

他顿了顿，看向陈默，眼神复杂：“他把院子留给你，或许是想让这个秘密重见天日，或许……只是想找个信得过的人，继续守下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从你开始调查的那一刻起，当年让景润兄消失的那些人，或者他们的继承者，就已经盯上你了。”

“那些人是谁？”陈默感到一股寒气。

沈耘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亭子周围看似悠闲的游客，低声道：“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但我知道他们的能量。这么多年，我守着萃古斋，战战兢兢，就是因为他们从没放弃过寻找《砖铭录》的下半部。而你，陈默，你可能是现在唯一一个，既接触了院子，又引起了他们注意，并且……可能找到下半部《砖铭录》的人。”

下半部《砖铭录》！

“上半部在哪里？”陈默立刻抓住关键。

沈耘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突然，他的目光越过陈默的肩膀，看向下山的路，脸色猛地一变！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惊惧！

陈默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去——只见山下，三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矫健的男人，正分开游客，快步朝着万春亭走来！他们的动作协调统一，目光锐利，直接锁定了亭子里的沈耘和陈默！

不是游客！是冲他们来的！

沈耘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速说道：“记住！砖铭录下半部在……在……”

就在这时，那三个黑衣男人已经踏上了平台，呈扇形围了过来，为首一人冷冷开口：“沈老先生，很久不见。我们老板，想请这位陈先生去坐坐。”

他们的目标，是陈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