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惜秋风 第十五章 水心宫（2）

宫殿格外精致，四周环水，湖心一处宫室，与水接壤处竟也是白玉铺地，晶莹的台阶，一级一级向下，延伸到水中，接水处还泛着白光。

渺渺靠坐在护栏边，气温很低，但不至于结冰，轻轻拍打水面，看水波一圈一圈荡漾开，似乎带着自己的思绪，一圈一圈被冲到远处。

白色的棉袍，外翻着毛边，渺渺的脸色，似乎比毛边还显得苍白些。却依旧平静。漆黑的瞳孔中渐渐显现出一个画舫的缩影，慢慢清晰，放大，深红色的船身，桅杆在侍卫手中，摇得很是自在，如同江南水乡轻摇泛舟的情景。

透着轻纱的船帘，随着船身的摆动，一点点荡漾，然而画舫内坐着的人却并不安适，中央端坐着的，是位分最早的惠妃，端庄的脸上暗暗隐藏着焦虑，帕子在手中，有些局促的握着。相比之下，一侧的荣妃就闲适很多了，悠闲地品着茶，不时拿眼神瞥众人，看到惠妃的样子后，嘲弄地低哼了一声。挨边坐的便是月妃和柔妃，虽然都笑呵呵的，但手中紧握的帕子和有些潮湿的手心，告诉她们自己，心情并不平静。

“嗯哼，”荣妃轻哼一声“惠妃娘娘，我们姐妹都是出身粗野，您贵为四妃之一，去看贵妃娘娘这样的大事，得要您出面，照拂着姐妹们才是。”

惠妃微微皱了眉头，原本这种事就不时自己想做的，自己只想过自己安稳的日子便好，这辈子是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了，但能安稳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

“是啊是啊。”一旁的穆贵人道“我们人微言轻，惠妃娘娘要在贵妃娘娘多多美言几句才是。“

惠妃看着周围谄笑的脸色，真有一种重新回去的冲动，按耐了情绪，依旧端庄的笑笑。点头称是。

画舫慢慢停靠，搁在白玉的石阶上，一旁的宫女侍卫忙帮着绑船，渺渺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画舫的帘子慢慢撩开，先探出头的，是一名梳着双鬟髻的宫人，那人探头对着渺渺卑微地欠了欠身子，然后扶了惠妃走出了画舫。

渺渺看到的便是那名端庄又有些歉意的女子，一身杏黄色，扶着宫女走了下来。身后跟着的便是渺渺大婚时封的荣贵人了，现在已经是荣妃了。

“见过贵妃娘娘。”这是陛下的心头肉，即便没有封妃，也不能得罪的。

渺渺依旧依在水边，甜甜的笑了“各位姐姐都起来吧。难得姐姐们来看妹妹，都是一家人，大家坐吧。”

渺渺顺势起身，扶了一旁的栏杆，立在微风中，更显得单薄了些，身旁的秀姑忙上钱扶住，陛下心头的人，秀姑可不敢大意了。

惠妃等起身，扯了笑脸走上前来，荣妃丝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渺渺，果真很美，但是和已故的郝皇后一点都不相像，荣妃心中思索，料定这个人也不会得圣宠太久的，陛下只是图新鲜罢了，是美人谁不想要呢？何况是个万尊之身。

思至此处，荣妃释然了脸色，走上前扶了渺渺“不是姐姐说，妹妹的相貌，在这后宫之中，真是一等一的，连姐姐我看了也喜欢，又是这么和善的人，怪不得陛下当宝贝宠呢。”说罢，还朝着一干后妃问道“姐妹说是吧。”

众人附和，渺渺乖巧地对着众人巧笑，遣了一旁的宫人带路，而秀姑则聪慧的打发人去报了顾凌逸。

正殿中，果真不似一般的宫殿，除了比一般的宫殿干净外，地面全是肉色的暖玉，赤脚踏上去也是温热的，殿内东西不多，却件件精品，就拿一侧的屏风来说吧，便是南边进贡来的，金丝勾的内边，银丝外边，说是墨荷图，却有着说不出的华丽和尊贵。荣妃没少管顾凌逸所要过，甚至云诺也隐喻的索要了屏风，都被顾凌逸冷漠的眼神打发了，而现在，就这样明显的摆在此处，怎不让荣妃觉得难受。

宫人上了茶，一干妃嫔除了带着谦和和不甘，并不多言，惠妃有些尴尬地品着茶，自己来这里，真是被荣妃拿来当枪使的。

“咳咳，”渺渺清了清喉咙“众位姐姐来看妹妹，妹妹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有昨日陛赏的兰花蓉糕，妹妹觉着不错，秀姑，拿来给姐姐们尝尝。”

秀姑应声，荣妃脸上轻笑了出来，这个贵妃，也是个单纯的人啊，这不就是明着示好的么，一口一个姐姐们叫的真好。

“贵妃妹妹这里的东西，自然是顶好的，就拿那边的墨荷屏风说吧，那是南边的贡品，姐妹们没上管陛下讨，可陛下巴巴就给妹妹送来了，可见陛下对妹妹多上心。”

渺渺笑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宫殿里东西有多珍贵，只觉得地面的暖玉真倒名副其实，很暖。“这东西真有这么珍贵，荣妃姐姐喜欢就拿去吧，妹妹不认得这东西，总觉得这些死物，搁着也没用。”

渺渺今日心情好，反正这东西送来送去，还搁在皇宫里头，搁谁那，不都是顾凌逸的么。

荣妃瞳孔微微一张，脸上不由得充了喜色“妹妹此话当真？”

“妹妹还会骗姐姐不成。”渺渺侧了脑袋。

荣妃欢喜地道了谢，别的妃嫔也都渐渐放轻松了些，这个贵妃，过真是陛下出外游玩时碰上的民女了，好东西一点都不知道收，还挺容易拉拢。

一时间，宾主尽欢，秀姑在一旁虽觉得这个贵妃不识货，对那面屏风略有惋惜外，却也觉得气氛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