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破败古庙中,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
月光落下来,映照在众人的玄甲上,显得格外寒冷。
好在,酒够烈,一口下肚,如同烈火灌喉,暖流在胃里散发开来,随着血液温暖到四肢百骸。
李慕川与秦琼二人坐在古庙的石阶上,谈论着而今的天下。
“想不到会是这样。”
李慕川听完秦琼的讲述,深深一叹,陷入了沉思。
自他云州战败后,程咬金出走云州,最后不知去向。
李靖与尉迟恭抗旨查案被迫离长安,而后分道扬镳,有人说曾在终南山,见到过李靖,也不知是真是假。
秦琼率领三千玄甲军赶赴边关守墓,天下皆知。
六年来杀死了不知多少悄悄越过边境的突厥蛮子。
房玄龄、魏征等人死谏李世民,想方设法想保留李慕川留下的强民富国之法,不料竟被罢官,如今也不知在何处闲置。
还有他布置下的种种后手,皆被一一废除破解。
而当年的云州往事,也成了一宗悬案。
官场中人更是对其讳莫如深。
再无人敢讨论。
他李慕川的名字似乎在大唐消失的无影无踪,凡是与他有关的人或物,都在以某种方式,逐渐消逝。
这个世界,好像从来就没有一个并肩王,没有一个威震天下的大将军。
而能让整个大唐这样运作的人,只有一个——李世民!
李慕川将坛子里的酒一口饮尽,目光灼灼。他也许早该想到,这些年自己的存在,已经成为了李世民帝王路上的一颗绊脚石。
李慕川微微冷笑,眼神中隐隐有些许寒意。
“叔宝,过几日,咱们去见见那位皇帝陛下吧。”
他抬头望着夜空的北方,极目所在,是云州。
若是他猜得不错,李世民定然在云州驻扎了下来,准备与突厥展开大战。
这一次,他准备先收一次利息。
李世民的账他会好好算算!
无论当年营州边境突变的幕后主使是不是他,但是他这些年种种所为,已经触及到李慕川的痛处。
秦琼如此大将,赫赫战功,竟然在边关如此地方守墓六年,无人问津!
魏征、房玄龄两位重臣忠心护法,竟被罢官!
李靖与尉迟恭更是不知查出了什么,竟然被逼得连夜杀出长安!
这些人,这些事,一件一件都触及到了李慕川的底线!
“去见陛下?”
秦琼一愣,随后脸色一惊。
“将军可是要去云州战场?”
“将军,云州现在可是大战在即,几十万大军边关对垒,又是大唐与异族突厥之战,我们此时参与进去,且不说兵力如何,在道义上更站不住跟脚啊!”
秦琼面露忧色,虽然他手里的玄甲军个个骁勇无敌,可云州的这场大战,双方兵马几乎近二十五万人。
他们这点人马,要想影响局势,在这场大战中翻起浪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况且,若是李慕川在唐军与突厥交战时,对唐军进行突袭,也定会令天下人唾弃。
所以,秦琼面露难色。
李慕川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蠢到去帮突厥人,更不会再帮李世民,这一次我会让李世民付出足够的代价。”
秦琼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两不相帮,他们到底该怎么做?
李慕川看出了秦琼的疑惑,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石砖,问道。
“叔宝,依你看此战局势如何?”
秦琼低头沉吟了一会,眉头逐渐皱了起来。
“我大唐虽然兵锋正盛,可自我等军中老将走后,武勋内部一直无人来稳固局面,此番十一万大军虽说是陛下亲率,可下方无将可用,真与突厥战起来,还真不好说。”
“突厥经过六年的休养生息,此番敢与我大唐正面一战,依照他们的秉性,自然是有一定的底气,况且云州背后就是茫茫草原,对于突厥人来说,进可攻,退可守,在我看来,突厥人反倒是还占了些优势。”
李慕川摇了摇头道:“不,此战大唐必胜。”
“为何?”
秦琼满是不解,在他看来李世民手下的武将、谋士自李靖走后,便陆续离了长安,无论从政治还是军事方面,人才都到达了一个匮乏的地步。
这一次大战,几路领兵的大将,跟往日对比起来,显得那么寒酸。
况且此番大军有一大半不是边军,都是从南方调来的,作战经验少,更本还没来得及适应边塞的气候。
要想在云州与进退有利的突厥大军作战,实在不是一件有胜算的事情。
甚至,有大败的可能!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李慕川会说,此战大唐必胜?
“看来你是离开长安太久了,开始忘了这位皇帝陛下是什么人了。”
李慕川摇了头,叹息道。
李世民年轻时候暴躁冲动,但是他却从来不是一个莽夫,也绝对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
这十几万大军绝对不会想看上去这么简单,甚至那些领兵的大将,都有可能不是各路实际发号施令的人。
李世民是个很清楚自己的人,这大唐的江山不是靠他一个人打下来的。
他要坐稳这个皇帝的位置,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他能够放任程咬金、秦琼、李靖等人离开,罢免房玄龄、魏征等人,这就说明他肯定还有依仗!
他手头至少还有一批可用,能用之人!
对于此战大唐必胜的推断,李慕川还有一条判断。
那就是这一场大战,是大唐没有李慕川的第一场大战!
甚至可以说是,李世民离开了李慕川、李靖等人的第一次战斗!
李世民既然费了六年的时间,急于抹去李慕川在大唐的一切,那么这一场大战,就相当于一次证明!
他李世民没有李慕川一样能够击败对手,大唐没有并肩王一样能够繁荣昌盛!
所以,这一场大战,李世民一定会不惜一切带价取得胜利!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李世民的这一切不是靠着并肩王得来的!
李慕川太了解李世民了,他绝对会这么做的!
而另一方面,突厥大军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六年的休养生息,使得他们有了足够的底气,能够再一次直面大唐!
压抑了许久的突厥人,同样不会轻易退缩!
两者就像两条疯狗一样撞在了一起,但李慕川明白,李世民这条疯狗,显然牙更硬,更疯!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是崩碎牙,也要将突厥给碾碎!
这一仗,对于李世民来说,不能输!
他一定要证明自己,没了李慕川的他,依旧是天策上将!无敌的秦王!
所以,大唐一定会胜!
而且是险胜!惨胜!
李慕川看着秦琼疑惑的脸庞摇了摇头。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等着吧。”
他没有过多解释。
秦琼本是隋将,当年隋朝覆灭先后投奔了李密与王世充,对于李世民的了解,远没有李慕川来的深。
他目光灼灼,看向远空,这一场大战,怕是要再惨烈些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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