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梦到从前 第五章 刀

黑暗中，少年慢慢站起身来，拉开铁门走了出去，额头红肿，流出一道鲜血，顺着脸颊低落在衣领上。然而少年浑然不知，努力地记着爷爷最后说的那些话。

经过走廊时，在前方的电梯口，李伏城看到了米强。少年扶着墙壁慢吞吞地向前挪着步子，紧皱着眉头，仿佛忍受着剧痛。

李伏城眼睛通红，经过少年身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问及对方的异样，走廊里是有“眼睛”来监视的。

在与米强擦肩而过后，少年瞥了眼李伏城的背影，担忧了起来，牛生贵今天对自己说的话很奇怪，担心自己的不辛遭遇会发生在自己的好友身上。

来到一层的扇形入口处，李伏城熟练地拿出一条黑布，将自己的眼睛给蒙上，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在突然见到阳光后，如果不加以保护，很可能会使眼球爆裂而失明。

趴着扶梯，在听到扇形门打开的声响后，少年迅速地爬了上去。

今天夹板上不像昨天一样被狂风肆虐，非得把人刮飞一般，反而风和日丽，阳光温暖，仅仅一天，变化无常。

“爷爷，晴天，这是你最喜欢的天气，我们明天一起来。”少年心道。

李伏城呈大字躺在夹板上，只有一分钟适应阳光的时间，之后就要摘下黑布，往一扇生锈的铁门走去，安静的夹板上，偶尔可以听到飞鸟从上空驶过。

“哒！”

在舟另一侧的夹板上，传来了枪声！李伏城已经熟悉了这种声音，只要一响，天上的飞鸟就会掉落下来，爷爷曾说这是夹板上的那些人在使用着魔法。

李伏城一下子将蒙在眼上的黑布给扯了下来，眯起眼睛看着天空，看看是不是会和上次一样运气好，有海鱼掉下来。

很遗憾，飞鸟向着舟的另一头栽了下去，落在那边的夹板之上。

“咚！”

一声闷响，飞鸟砸到夹板上后，一群穿着鲜艳色彩服饰的人笑着向一个拿枪的男人围了过来，其中还有不少人在鼓着掌，还有一个人迅速跑到飞鸟身边，捡了起来，又向着人群跑了过去。

一个男人拿出白色的手帕，轻轻擦拭着枪口，正是他一枪将飞鸟击落，准确的落在夹板上。

“哎呀，徐力哥，你真好厉害啊，一枪就将海鸟打了下来了。”

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率先开口说道，双手握住拿枪男人的胳膊，贴着自己最柔软的部位。

“呵呵！”

徐力笑了笑，在女人的屁股上拍了几下，又搂住她的腰，向一边的遮阳伞下的沙滩椅走去。

躺在沙滩椅上，悠闲地喝着红色的茶水，诺达的夹板上，站着不少人有说有笑，享受着这好天气。李伏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站的夹板，只是船尾部的很小一块，在舟的正前边，还有一块非常宽广的夹板，上面的人吃着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过着极其奢华的生活。

见海鸟没落下，李伏城露出失落的神情，向着生锈的铁门小跑过去。咬牙用力拉开铁门后，一下子钻了进去。

“怎么不在外面多呆一会，我只充了一点电。”

沉寂了许久的声音突兀的在少年的脑海中响起。

“啊？”李伏城被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步，喘着粗气，渐渐平复了下来。

“我是有时间限制的，耽误太长时间，下去是要挨鞭子的。”李伏城在脑海中想着这段话，就可以和脑中的芯片对话。

“那先去时间记录室吧，把剩余的芯片找到。”

“剩余的芯片？”

“边走边说，一会多空余点时间在夹板上，我尽可能地多充点电。”

“行！”

李伏城点点头，迈着大步，走进自己之前一直守在门口的地方、爷爷与父亲工作的地方。

推门进去，摆放整齐的房间让人看起来很舒服，一本厚重的白皮笔记本放置在一张桌子的正中间，而上面的红色胶体已经消失不见。

一支笔竖放在笔记本的一旁，李伏城拿起笔，翻开了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少年整齐地在上面划了一笔，然后合上笔记本。

轻轻拍了几下笔记本后，少年又将笔记本翻开，亲吻着笔记本上的文字，这是爷爷和爸爸写过的字体。

“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女虚影安慰道。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死了？”

“嗯，是！原谅我不会说谎！”

“你是怎么断定的？”李伏城站直了身子，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少年知道被带走的含义，隔壁的王爷爷，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但他不愿意相信，还期望着，一会工作完回到家之后，能听到爷爷催促自己关灯的叫骂声！

“这艘末日之舟的一些残酷的事情，我晚些在和你解释吧。”女虚影可以分析到此时少年的情绪变得非常激动，便开始转移话题。

“你把靠墙的那个铁皮箱子给打开，剩余的芯体就在那个箱子里。”

少年默不作声，走到铁皮箱子处蹲了下来，拉住铁皮箱子上的一个手把，咬牙使劲地拖拽。

“滋滋滋......”

铁皮箱子在地面上摩擦着向前挪了一大截，却丝毫不见有拉开的痕迹，依旧紧紧的闭合着。李伏城双脚瞪在铁皮箱子上，双手抓住把手，再次用力地拉拽。

“啊！”

直到手心里被隔出很深的红印子来，李伏城才停下手来。满脸通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铁皮箱子依然合得紧紧的。

“把你脚后跟藏着的小刀拿出来，拿那个撬锁芯。”

“这你都知道？”

李伏城皱着眉头，不清楚这个虚幻玩意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刀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拿出藏在脚后跟的海螺刀，按照女虚影的提示，将刀尖插进锁芯中，左右扭动了起来。

“咔嚓！”

手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李伏城整个人僵硬住，双手保持着开锁的动作。那把海螺掉在地上，碎成两截！

“你他妈的，我就不该听你的。”

李伏城带着哭腔说道，跪倒地上捡起破碎的海螺刀，把破碎的两截拼到一起，盼望着它能够完好如初。

“已经碎了，弄不好了。”女虚影总结道。

“你个贱人，你赔我的刀。”

“又不是我弄碎的。”

“都是因为你让我用海螺刀撬锁芯才碎的，你陪我的海螺刀。”李伏城豆大的泪水流了出来，亲人接连离世，此时的少年已经很脆弱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往往是一件很小的事！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铁皮柜子里还有一把刀，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要比你这把锋利的多。”女声飘荡在少年的脑海中。

用着袖口擦拭了几下眼泪，李伏城拿着碎成两半的刀继续撬着锁芯。

这把海螺刀被少年磨得很锋利，由于碎成两半，李伏城只能握着锋利的刀刃，戴着刀柄的另一半被少年扔到一旁。

按照脑海中女声的提示，李伏城左右转动的刀尖，手掌被刀刃给划破，鲜血顺着刀身留了下来，滴在少年的裤子上。

李伏城表情专注，认真地撬着锁芯，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拿到铁皮柜子里的刀，为死去的父亲报仇！

终于，五分钟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锁子咔嚓一声打开了。

“快，打开。”女声提示道。

李伏城扒开铁皮柜子，瞬时眼前一亮！果然，一把做工精致、无比锋利的军刀安静的摆放在柜子里，虽然沉寂了百年之后，但上面看不到一丁点生锈的痕迹，可想而知这把刀材料有多珍贵。

“把那个黑色的盒子给打开。”女声提示道。

李伏城先是拿起刀，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了几下后，又把这把十五厘米长的刀藏放到后背的腰间，才按照女声的提示，将黑色的塑料盒子慢慢拧开。

红色的、如同胶体般的物体躺在盒子里，李伏城瞪大双眼，看着原本是死物的红色胶体，如同蛇一般扭动起来，在少年还来不及反应时，一下子钻入到少年的眉心之中。

这种代表着人类最高智慧结晶的产物，红色芯片可以瞬间变化成如粒子般大小的形态，穿过人体的皮肤，植入到脑中，与被植入人共存。

“滴滴滴！”

少年的脑海中响起了急促的滴滴声，像是定时炸弹倒计时的声音。李伏城拉扯着头发，几秒后，双眼翻白，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

“全部融合成功，并且成功植入，恭喜你，幸运儿！”

脑海中的噪音又消失了下去，李伏城喘着粗气，慢慢地爬了起来，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来不及多问，李伏城把海螺刀扔进了铁皮柜子里，将柜子锁上后，匆匆出了门，今天鞭子大概率是挨定了。

李伏城走在夹板上，又听到了女声的声音，“你在夹板上多呆一会，我需要太阳光来充电。”

少年默不作声，反而加快了脚步，紧皱眉头，心事重重！李伏城害怕起来，挨鞭子的时候，如果发现了这把刀，该怎么办？

来到扇形夹板入口，李伏城弯腰按了下按钮，向着屏幕讨好地笑着。

穿着制服的刘喜，看到李伏城那张脏兮兮的脸后，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站起身来，把腰间的鞭子解了下来，对着地面抽了几下，尘土飞扬，同时按下了开门的开关。

“关于你脑子中芯片的事情，你最好别让任何人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的。而且你要无条件的相信我，你和我现在是命运共同体，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毁灭的，这是设定好的系统。所以，我永远不会害你！”

女声在少年的脑海中提示道，李伏城看着刘喜手中的鞭子，咽了口吐沫，双手抱住扶梯，一下子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