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明德殿。
“陛下!大事不好了!”
“陛下!”
李二正和长孙皇后赏着画。
眼看着贴身太监徐培顺三步一小跑,五步一趔趄的闯了进来,胖脸上的惊恐神色很是扎眼。
李二皱眉,不悦道:
“殿前失仪,成何体统。”
长孙皇后闻言,倒是拍了拍李二的手臂,看向徐培顺安抚道:
“无妨。”
“何事如此匆忙?”
“回殿下,太极宫宫人来报,太上皇以‘弑君,意图谋反’为由,辣手斩杀元从禁军首领杨敬。”
徐培顺顿了顿,又颤声说道:
“还有其随行的几名禁军,也未幸免于难,皆惨死于太上皇身边阉人之手!”
李二和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面上浮现出震惊之色。
长孙皇后大惊失色,说道:
“竟有此事!”
徐培顺颤抖着双腿,脸上的横肉跟着身子也轻微的抖动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面上惊惧之色更甚。
“岂止如此!”
“太上皇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李二看徐培顺这怂样,气就不打一处来,当下皱着眉头催促道。
徐培顺看了李二一眼,犹犹豫豫开口道:
“太上皇还…还命人斩下了他们的人头!”
“此刻他们几人的人头,正滴着血在太极宫宫门前挂着呢!”
闻言,李二和长孙皇后更是震惊。
李二面色一红,一时间急火攻心差点没稳住劲儿,扶着额头怒喝一声:
“胡闹!”
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你李渊也不知会一声,给一个元从禁军首领随便按个罪名,说杀就杀。
杀完还把人头挂在宫门上!
是想告诉天下人,这位你让的不情不愿?
这不是公然打朕的脸吗?!
李二稳住身子,沉吟片刻,随后沉声道:
“父皇年迈,易听奸人挑唆,此番已被有心之人利用,引导父皇滥杀无辜,意图搅得后宫动荡!”
“若是不加以制止,只恐将来威胁前廷,惹出更大的祸端!”
“徐培顺,传朕旨意,清君侧!”
“命沈炼带着禁军火速前往太极宫,即刻盘查。”
“凡是面生,于宫中名册不见记录者,杀无赦!”
徐培顺闻言,面上一惊,随即颤声回复道:
“诺。”
“且慢!”
徐培顺转身刚要出去,就被长孙皇后出声拦了下来。
李二面上愠怒尚且未消,见状,对着长孙皇后沉声道:
“观音婢,这是何意?”
长孙皇后神色凝重,上前扶着李二在龙椅上坐下,又从身后随侍的宫女手中接过一杯茶盏,放在了李二面前的案几上,柔声说道:
“陛下,不可!”
李二闻言,面上一惊,疑惑道:
“不可?观音婢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长孙皇后略微沉吟,继续说道:
“依臣妾愚见,今日涉事之人,非但不能杀,陛下您还要赏。”
李二闻言,又是一口气没上来,一拍桌子,怒喝道:
“胡闹!”
如此滥杀无辜,朕不处置就算了!还要大加封赏?
这传出去让天下人如何看朕?
如何看待大唐皇室?!
“陛下息怒,您且听臣妾细细道来。”
对于李二的怒火,长孙皇后倒是不惧,柔声道:
“陛下,今日父皇杀杨敬,理由端的是‘弑君’,已经是师出有名,占得了先机。”
“若是陛下以‘清君侧’为由拿人,便是在说父皇此番作为是打着‘弑君’的幌子,行滥杀无辜之事。”
“届时,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坊间百姓,皆会传说,太上皇年老昏聩,荒唐至极。且这皇家果然亲情淡薄,父子之间还要互相猜忌,轮番试探对方的底线。”
“众说纷纭,外界看来皇室内部不甚团结,父子二人各怀鬼胎。届时众口悠悠,皇室势必会承担更大的渔轮压力,您的处境断不会比现在更好,您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皇室的遮羞布便是由您亲手扯下来的。”
“况且陛下您即位不久,朝野上下尚未安稳,前廷还有众多父皇旧部尚未完全信服,若是此时与父皇硬碰硬,那便平白让这些人看了陛下的笑话。”
“您不是也怀疑裴寂等人一直心怀鬼胎吗?”
“此时若是如此处理,便是正中有心之人下怀,平白落得他人口实。”
李二心惊,权衡一番,叹了口气说道:
“那朕便这么算了?”
长孙皇后闻言,当下也是叹了口气。
“陛下,忍一时便可风平浪静。”
李二又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朕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随后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徐培顺,传朕旨意,凡杨敬之案中,救驾有功者,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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