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瓜有点难 斗移—外番前（二）

“姜淮，你要是端不起这碗，就吃不成这饭。”

说着的少年，默默抬起袖子抿去眼泪。

唐师傅弯腰心疼的收拾打翻在地的老泥，自己也蹲了下来将地上的碎泥一点一点捻成小团。

“师傅，我错了，错了。”

唐师傅听着姜淮认错的模样，气打一处不上来，连咳几声。

“你没心，不会做瓷。赶紧的从哪里来，收拾给我走。”

“师傅，我…”

“哎呦，老唐，老唐。人家这小娃娃吗！搁你这里都娇不起吗！”

“你说，你要是要，送你喽！”

“我可要不得，要不得。娃子还不快来，给你师傅好好认个错。你师傅也是为了要你吃上这碗饭。”

唐师傅破天荒喝了酒，醉的忘了扑倒了多少次。嘴里嘟囔着他不姓唐，不姓唐。

知道师傅去世很多年，机缘巧合之下姜淮才知道，师傅刻的大大小小印章，在宣纸上深深浅浅留下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此后的每一个月，他总是往家里寄出去两封信。直到他再也没机会寄出为止。

姜淮学的很苦，比同辈的确实厉害。不到几个月便赶超他的一些师兄。唐师傅也似乎有意提拔，每次出炉的时候，都让姜淮跟着，听他絮叨。

为了端这碗饭，他不知道跟土打了多久，也没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到了什么地步。唐师傅积劳成疾，想着做一把壶。他偷偷替病重的师傅完成了一把壶。

那天唐师傅骂了他，打了他，甚至砸碎了他做的壶。还说，姜淮不配做自己的弟子，他真正的被唐师傅撵走了。

走的那天，唐师傅没有出面，师娘忍不住毕竟到底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个劲责怪师傅。姜淮没哭，可是转头走的那一刻大概是哭了。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牢牢记住肖言跟他的承诺，要把名声传出去。

那段时间，他没有给家里寄出过一封信。疲惫、失落、迷茫过后，还是会翻翻那本书。

春去秋来，姜淮成功了，他的瓷有了魂，世人看的见它的光。可是姜淮看不见了，大概是永远看不见了吧！

灯红酒绿的生活腐蚀着他的躯壳，那些老板们，看中的到底是他的名声，还是他的才华就不得而终了。

一次比赛上，他的瓷裂了，清水涓出，他没了，一切都没了。

没了宅院，也没了酬金，只盼着那一丁点做工的钱，换来酒水来麻痹自己。

他从来没有想过回去，他已经快忘了家在哪里？她的模样。

但是在姜淮想来，他只是觉得有人肯等他，他便可以经历其他的新鲜事。

可他大概不知道，肖言去看过他。看着他同众多人喝酒谈生意，分毫不让，还有醉纸迷金的神态。

身边的伙计一个一个离他而去，他也大方，匣子里的钱，一点一点没了。

那日催债的上门，店铺变得乱糟糟的。那本封尘很久的书不知道从何处被带了出来。

被人随意践踏，像极了他现在这副模样。他就瘫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心里发苦，发涩。

自己的小徒弟拼了命将他拉起来，那些一封厚实的信封扰乱他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