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又软又冷 番外——清明雨时

清明时节雨纷纷，细细雨丝胡乱地点在行人的发间、脸上、衣服上，凉丝丝的。

有些人躲懒，懒得打伞，任由雨点落在身上，漫步在细雨中。

时间已是临近下午，扫墓的人都已经离去了，墓园再度寂静下来。

一位老妇人怀抱着一束百合花步履蹒跚走进墓园。

她头发花白，穿着一身肃穆的长袖黑裙，手腕上缠着一圈医院的手环。

陈思轻车熟路地走到墓园东南角的一块墓碑前。

蹲下身把百合花放在墓前的地上。

陈思掏出张花手帕擦干净墓碑上那层薄薄的灰尘。

就这点简单的动作，牵连得她剧烈地咳嗽出声。

“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段时间都在住院养病，这不是眼看着清明了么？我留张小纸条给陈纯，偷偷从医院跑出来了，还去花店给你带了你喜欢的百合花。”

“陈纯，你应该晓得陈纯那丫头，老早以前，我还带她来看过你。”

“当时我把她从太阳孤儿院带出来的时候，她瘦得根豆芽菜似的，现在个子一蹿蹿老高，足足比我高两个头哩！”

“那丫头也争气，年前受了公司提拔成了高管。”

陈思比划着陈纯的个子，语气艰涩。

“卢央前不久去见你了，他老伴哭成泪人了，当时我去他们家烧纸，还是他女儿出来扛事的。”

“邵磊得了老年痴呆，现在连我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陈思费力地在墓前坐下，“省得他成天念叨着，想去找你、刘浩、卢央，还想凑桌麻将。”

陈思趋近墓碑，抚摸着碑上鎏金的刻字，眼底闪烁着泪花，轻声呢喃。

“南湘，我好想你啊。”

雨下得大了，陈思分不清落在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

“我们说好的。”

“你考莘北大学，我考莘北大学对面的学校。”

“你过了莘北大学的分数线，可你食言了。”

陈思嘟哝着，她环抱双膝，年近古稀的她忽地笑起来，沟壑纵横的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十年前娇俏小女生模样，她收不住笑，笑得眼睛里面迸出了泪花。

“南湘，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我很快要去找你了，我憋了大半辈子的话，想和你说。”

“想和你说我们学校那些女孩子，现在一个个都成为社会上的人才。”

“我也参与了校园霸凌法规的修订，还有宣传反对校园霸凌的宣讲会。”

陈思依靠在花岗石墓碑旁，仰脸望着阴沉沉的天，声音里却是难得的轻松解脱。

“到时候，你可别嫌我这个老婆子唠叨啊。”

陈纯要急疯了，她妈妈莫名其妙跑出了医院，现在不知下落。

她心如乱麻，正在她咬牙准备报案的时候，却见陈思回来了，身上还淋得透湿。

“妈——”陈纯忙迎上前，还没有等她多说几句，就见着妈妈仰头栽倒下去，陈纯慌忙抱紧了母亲，尖喊出声，“护士呢？护士快点过来看看我妈妈！”

是夜，图兰女校创办人、校园法修订者陈思因抢救失败，病逝于九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