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龙天子 第五章

廖贵妃，胆敢谋我，我必以牙还牙！

“好！好！这个字好！”

脑袋好疼！

穆新凉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耳边却仍旧传来穆匡正有些欣喜的话。

“好！好！这个字好！”

青筋暴起，穆新凉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一阵发疼，恍惚间似乎有液体流下，从脸上一滴一滴地坠落，狠狠砸在地上。

“闭嘴！给我闭嘴！”

“好……好……这个字好……”

“给我闭嘴！啊！闭嘴！”

为什么会这么疼！

穆新凉的手不断收紧，不仅是脑袋，喉咙也开始发疼，他转而狠狠握住自己的脖子，使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收紧了双手！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小，世间的烦恼似乎已经远去，穆新凉露出了笑容，痴迷地望着眼前。

“霜秋！少爷！”

远远地有人在喊叫，穆新凉微微转动眼珠，在一片模糊中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谁？

“少爷！松开啊！来人！叫许医师！”

他好吵。

穆新凉的眼皮越来越重，他好想睡觉，好想一睡不起，好想回到以前的那个家。

松软的床，花色奇怪的沙发，播放着电视剧的电视剧，正在做饭的母亲，偶尔抱怨一嘴的父亲，真的好舒心啊……

“儿子……儿子快醒醒……你不在我们这儿了……走吧……走吧……别回来了……”

画面突变，正在做饭的母亲开始哭泣，父亲满怀怀念地看着他，他开始迷茫，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哪里还有脚啊，他早就死了。

哈，早就死了啊。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上，母亲渐渐走近，抱住了他。

“我们很好……你放心地走吧……”

他抬起了头，“妈妈……”

眼前的景象开始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穆新凉渐渐平静，突然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望着眼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嘴里喃喃自语着，“妈妈，爸爸，你们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

随着这一句话消散在空气中，黑暗渐渐散去，一束光慢慢地扩大，整个世界开始明亮，穆新凉最后仔细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狠狠闭上了眼睛。

“新凉！这这这……他为何还不醒？”

“大少爷受了很大的刺激，在下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

“你！你！哎！”

穆新凉渐渐睁开眼，还是那个熟悉的围布，熟悉的父亲，熟悉的许医师。

“……父亲，别难为许先生了。”

穆匡正扑了过来，握着他的手颤颤巍巍地想说些什么，穆新凉轻轻一笑，给他安了心。

“我只是突感不适罢了，父亲不必担心的。”

穆匡正显然不信。

“你这样子是突感不适？你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抠出了几个洞！你那脖子都快紫的发黑了！何至于此啊！”

穆新凉有些恍惚。

那液体竟然是自己的血吗？

“在想什么呢？你倒是说说你为何如此啊，为父真是后悔将你放出这屋子了！”

穆匡正紧紧握着他的手，生怕自己的儿子再次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穆新凉微微摇头，没回答他的话。

穆匡正松开了手，将他用被子仔细盖好，“你就先歇息一段时日吧，府中诸事你都不必忧心，宫中也有我，养好身子再说。”

穆新凉闭上眼，有些疲累，穆匡正欲言又止，领着许医师出了门，走之前又将围布拉紧，好好将门关好了。

稀碎的破空声自房梁上传来，轻微的踩踏声在榻前消失。

是莫窥。

“霜秋，你如何了？”

穆新凉没有睁开眼，呼吸很有节奏感，似乎是睡熟了。

“霜秋……”

“你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笃定的语气，这府里叫他字的人只有莫窥一人，自己几欲死去的那段时间里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有人叫了自己的字，毫无疑问，一定是莫窥。

莫窥沉默了一瞬，涩然开口，“那时你几乎要停止呼吸了，我也是……”

“蠢材！”

穆新凉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喘着粗气，他怒目圆睁，看向莫窥的方向，头上的疼痛感一阵阵地影响着感官，加之心理上的巨大刺激，穆新凉只觉得自己真的要见阎王了。

“我的病症如何你不清楚？如此反常你就没想着是谁故意下了药！竟然贸然现身，将这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水！”

莫窥动了一下嘴唇，脑袋里一道闪光划过，他顿时明白了所有，羞愧地低下了头。

“蠢材！”

穆新凉气狠了，喉咙泛着血腥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不断思考着现在自己手里的筹码。

哪里还有筹码！全都没了！没了！

“本来还可以翻盘！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穆新凉嘶哑的声音里只有不甘和愤怒。

莫窥的喉咙有些发苦，他张开手想拉开围布，心里却想着穆新凉的伤势，最后也只能作罢。

粗大的手掌缓缓握成拳，隐忍地放回腿边，莫窥的脑子一向不好，如今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只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少爷，”莫窥开口说道，“若不是蒙您所救，我早就死在了阴沟里，这些年我听从您的命令，掌管京城信报，也是想报恩。”

“我脑子不好使，您是知道的，如今犯下如此大错，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弥补……”莫窥顿住了，狠狠磕下一个头，“但凭您做主！”

穆新凉许久都没说话，他叹了一口气，悠悠开口，声音缥缈，像一个将死的老者，徐徐说着以前的日子。

“那时候啊……你就像一个耗子一样，浑身黑乎乎的，嘴边还淌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血……”

“我向母亲请求，给了你三个包子，你不会说话，只会死死盯着我，我生怕母亲不同意救你，所以私自请了人去救你，养你，教你。”

“你很聪明，武功天下第一，文治却丝毫不学，问你诗句只会背出个‘昨日见狗屎’来，哈哈……”

穆新凉突然笑起来，莫窥的神色一松，压抑着情感的眸子看着黑色的围布，似乎是想透过它看向穆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