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说完这句话后,我们都看着他。
他看着闷油瓶笑,继而又看着我,说道;
“徒弟,这杯酒你想喝多久了,怂什么?”
“谁怂了。”我语调平静回他,说完,拿杯子碰了一下闷油瓶酒杯,看着他道;
“小哥,我先干为敬。”
一口喝了下去,余光看见闷油瓶直直地看着我,他也和我同样的动作。
接下来就成了胖子黑瞎子主场,什么都聊,小花在这期间出门了一趟。
我又点了一根烟,小花瞧见我手中的烟,什么也没说。
胃里有了酒,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反正饭菜没吃几口,光和胖子他们喝酒了,看得出来,胖子今天是打算不醉不归,黑瞎子陪着喝了不少,小花只喝了一杯,和我那次。
我知道他意思,这么多年我俩相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的性情都了解,小花成长环境太苦逼,时时刻刻保持警惕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我就不行了。
闷油瓶被我接出来了,人就好好的坐在我身边,沉默不语,只是眼神淡淡地看着我们这群人。
我看向他时,他把目光望过来,然后两人并没有交谈。
十年前,闷油瓶就不是一个善谈的人,如果不是我和胖子活跃气氛,他能沉默不语一天,跟着盆栽摆设一样。
十年后,我依然看不透他任何想法,我们之间隔了十年,的的确确分开太久,要说些什么,但我能说些什么。
亲口告诉他,老子对你有意思,你哪也不许去?
我倒是想啊。
胃里很撑,我有了尿意,憋得不行,站起身来,对他们道;
“我去趟洗手间。”
也不知道是包厢灯光太晃眼还是自己真得喝迷糊了,转身的时候身体趔趄,晃了一晃,我刚想扶住椅子,胳膊肘就被人握住了。
转头去看,是闷油瓶。
“小哥,天真这是喝高了,都晃了,你扶好他,不行,老子也想撒尿,我和天真一起去。”
胖子喝得上了头,声音有了醉意,就想站起身来,黑瞎子一把按住他;
“什么意思?喝不过你想溜是吧,把这杯喝了我就放你走。”
胖子大骂;“操,老子想撒尿,憋不住了尿你杯子里,让你见识一下胖爷我神尿的威力。”
黑瞎子看了这边一眼,挑起唇角对闷油瓶一笑,转脸对胖子道;“来,你尿,我接着。”
我听他俩这对话越来越不像话,小花都懒得听了,直接低头玩起了俄罗斯方块。
我和闷油瓶出了包厢,一开门,大厅里喧闹的人声就停了,纷纷看过来。
坎肩立刻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眼闷油瓶。
“老板。”
坎肩打量我的神色,试探着问;
“是不是顶不住了?要不要我替你挡酒?”
我一下笑了,道;”不用,帮我倒杯酒,我和大家喝一杯。“
坎肩立刻答应,麻溜从桌子上取来酒杯,倒满,我看着杯子里水一样的液体,无语地看着坎肩。
满满的一杯白酒。
他妈的,这小子平时机灵,这架势是想喝死我吗?
心里深深叹口气,众目睽睽之下也躲不过去了,心说,他这个月工资能拖就拖吧,我急死他。
我想过去,旁边的闷油瓶一握我的胳膊,我看向他。
”你不能喝了。“他看着我道。
我愣了愣,眨眨眼,突然就笑了。
拍拍他握着的手,安慰他道;”我没事,小哥,你先待会,我一会就来。“
闷油瓶看着我,他突然伸手,我手里的酒杯被他顺了过去。
我大惊,哎了一声想躲,但我哪是闷油瓶的对手,酒杯被他稳稳地拿在手里,闷油瓶放开我向前走了两步。
所有人都静默无声,我傻逼在了当场。
闷油瓶也没什么表示,一口将酒喝了下去,随后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转身向我走来。
.............
他这喝酒得架势,根本没人敢和他举杯。
气氛很诡异,很多双眼睛看着这里,直到我被闷油瓶按着肩膀离开时,我脑子都很乱。
到了厕所,闷油瓶看着我,示意我自己进去。
我也是憋得不行,想和他说些什么,无论是尿还是话,但话急败给了尿急,我快速走进了卫生间。
出来时,闷油瓶低头靠在门口,跟座雕像一样。
见我出来,抬眼看着我,我慢慢走近才发现,他脸有点红,又想起他刚才喝得那一杯子白酒,份量可真不少。
也不知道闷油瓶酒量是多少,这一杯对他来说有没有事?
”小哥,你没事吧?“
闷油瓶看着我,视线从我的脸然后移到脖颈处,他突然伸出两根奇长的手指,缓慢伸过来,我一动不动,直到他手点到了我的脖子上。
停留在那道伤疤上。
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指的指温,他轻柔摩挲了两下。
我身体一僵,心跳快了不少。
两人这种状况我非常不习惯,下意识想后退一步躲避,但闷油瓶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动作,他手按在我肩头,用了些力,我动弹不了。
”小哥?“
”疼吗?“他突然开口,眼神中有了一丝别的情绪,我分辨出来了,是疼惜。
我想告诉闷油瓶,最疼得永远不是外在的伤口,而是我在坠崖过程中,思念他到了极致,是心伤。
我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闷油瓶见我不说话,突然凑近我,我身体不可遏制地紧绷起来。
直到他将头抵在我肩头,声音很轻;
”吴邪,我醉了。“
我身体随着他的靠近微微后仰,闷油瓶此时的样子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两人身体很近,他呼出的气带了酒香。
心中翻腾的情绪混合着酒意,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直到我的自控能力再难自抑。
猛地一把拽过他胳膊,行动快过大脑,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是不理智的,要停下来,但我无法控制自己了。
我拉着闷油瓶下了楼,看到了饭店老板,见我们下来,他赶忙问道;
”还需要什么?“
我站定,平复自己混乱的情绪,放开闷油瓶,对那老板交代;
”这样,你等会去楼上告知包厢里的人一声,就说我有事先走了,让他们随意,哦对了,消费了多少钱?“
老板拿着账单算,我等得其实很心急,但告诉自己此时要淡定。
他报了个数,我多刷了他两千,告诉他,多的钱退给那群人里穿粉衬衫的就行。
说完,拉着闷油瓶就出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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