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客打电话告诉我闷油瓶可以去,只不过他也要跟着。
我答应了。
让王盟把装备打理好,此去并不是倒斗,一是为了看闷油瓶重回故地能不能想起什么,二是,我想还他一件东西。
王盟为难的看着我,样子挺踌躇;”老板,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扫他一眼,眼神示意他”有屁快放没屁麻溜给老子干活“的讯息。
王盟啧了声,还是问了出来;”你这次去那地方,就带这么点人,胖子花爷他们你就真的不知会一声了?“
我看着他,眼神带出冷意;”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王盟,你懂我的意思。“
王盟咬了下牙,仿佛压抑着什么似的,侧过头口气有点冲;”知道了,我就是关心你一下。没必要拿话挤兑人。“
说完,他快步出了门。
我坐在椅子上,一直坐在夕阳西落,铺子里光线慢慢由亮转暗,所有的事物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包括我。
再次见到闷油瓶,他和张海客两人慢慢走到约定的地方,我坐在车上看见他的那一刻,心跳鼓噪起来,下车的动作都急躁了。
”你们来了。“我对着闷油瓶笑,伸出手打算拿下他的背包,闷油瓶躲开了,看了我一眼,越过我直接上了车。
手停在半空,尴尬的伸着,然后无声的落下来。
张海客拍了下我肩膀;”吴邪,你别这样。“
收拾好情绪,抬眼对他笑;”什么样啊?我没事,我们走吧。“说完,我也上了车。
闷油瓶坐在后面侧眼看着窗外,我回头看他,两人目光相遇,对他一笑,道;”小哥,我们出发了。“
他没回应,随即收回目光闭目养神。
转过头,视线呆呆的望着前方,什么东西要从脑袋里爆炸开来。
我咬牙,拼命控制住自己,深呼吸了几下,生生将眼中那股酸胀压了下去。
当年去西王母城时,我们是由定主卓玛带路,文锦的笔记中有写由敦煌出发,过大柴旦进入到察尔汗湖的区域,由那个地方离开公路,进入柴达木盆地的无人区,他们是要进入柴达木盆地一个叫“塔木陀”的地方。
但是我们遇到了沙暴,当年阿宁队伍里有人失踪,之后经历的一切的事情我都不想在回忆,包括和阿宁在魔鬼城走了几天,最后要不是当年那场雨,估计现在我俩的尸体都风干成干尸了。
而阿宁最后也死在了蛇沼里面。
这次规划的路线很简单,就是走当年的路线,兰错村——魔鬼城——沿着古河道——断崖——断崖下面的绿洲——峡谷——沼泽——西王母城入口——沼泽腹地的王城遗址这样的路线去走。
当年我们阴差阳错没有按照文锦笔记上的路线行进,也到了西王母绿洲,虽然过程凶险,好歹是找到了入口。
最重要的是,那时我的身边一直都有闷油瓶。
车子行进了几天,我们到达了青海,这次随我来的有王盟、和店里的几个伙计,加上我,还有闷油瓶张海客。
我不知道按照当年的路线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村子,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请了当地的一个向导。
我钱给的高,那向导一听我们说去兰错小村,立刻点头,示意他知道。
路还是一样的难走,不是碎石滩就是河川峡谷的干旱河床,车子颠簸的不行。
闷油瓶被这动静也晃醒了,看着外面隔壁风光。
这几天和张海客私下交谈,他知道了我想法后,表情非常不赞同;
”吴邪,你这是自找苦吃。“
我盯着他,良久幽幽道;
”苦?老子不怕苦,我就怕,我费尽心机作完了一切,他还是想不起来我是谁,你说,哪个更苦。“
张海客没在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顺便告诉了他最近的情况,还说,你偷拍也隐秘点,闷油瓶早就发现有人跟踪偷拍他了,好在,族长从不计较这些。
想起那些照片,我目光柔和了起来,淡淡恩了声。
傍晚时分,我们来到当年的兰错小村,我下了车,吩咐所有人休整,在这休息一晚上。
王盟和我那几个伙计把各自的睡袋都搬了出来,我这次出来准备的物资非常多,而且这次队伍里人都是我信的过的。
我找到当年和闷油瓶被定主卓玛叫去的地方,升起上篝火,一群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粮。
店里的几个伙计年纪不大,好奇心旺盛,人都很机灵,一直让我讲那些年老子遇到的经历和往事。
趁着这个机会,我干脆就讲当年来到塔木托,如何进入蛇沼鬼城的经历,省去了一些诡异吓人的情节,尽量让他听起来像探险经历那种。
几个伙计都听呆了,我时不时的看向闷油瓶,他一直看着火,好似并没有在意我说什么。
我们之间隔着火堆,就像横亘着的无法跨越的障碍般,让人心中难过。
夜晚很凉,我的故事匆匆结了尾,最想听的人心不在焉毫无反应,我也讲的意兴阑珊,没有了兴致。
张海客听了倒认真,不时还问上几句。
王盟招呼伙计赶紧休息,张海客见状,他也站起身,对闷油瓶道;”族长,我去方便,你和吴老板继续聊着。“
说完,看了我一眼,我对他点头。
张海客走后,就剩下我和闷油瓶两人,隔着火堆看着他,他没看我,只是沉默安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站起了身,坐到他身边,闷油瓶侧着过来,眼神中有温暖的色泽,一如当年的情景。
”小哥,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过,我们来西王母的情景吗?对,当年还有胖子,很多很多人。“
向远处一指,回忆道;”当年那有个帐篷,定主卓玛和........“我顿了下;”和陈文锦就坐在那里,给我们俩传口信,说在入口等我们十天,等不到她就自己进去了
闷油瓶默默的听,眼光看着我指的方向。
我扬起嘴角继续回忆;”你当时很惊讶,定主卓玛传完口信后,你就要走,我拉住了你,你知道那天我们说什么了吗?“
我看向他,目光很温柔,里面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闷油瓶看向我,他声音很淡,开口问;”说什么了?“
我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深呼吸几口气,道;”你说,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眼中水雾浓重,我吸了下鼻子,接着道;”“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眼泪滑落我的脸,又到下巴,我盯他的眼睛;”这些话,我记了很多很多年,一字不忘。“
闷油瓶看着我,突然他伸出手擦了一下我的脸,准确的说,是我脸上的泪痕,我睁大眼睛,心跳加速起来。
他收回手,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困惑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动作。
”小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表情和声音都带上了急切。
闷油瓶挣脱开,他一下子站了起来,对我道;”太晚了,回去吧。“
说完,站起身就打算离开。
刚才的喜悦全冲化成了泡沫,我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那股空寂感越来越重,撕扯着我的一切,那种撕裂感太痛苦了,我的灵魂承受不住这种痛苦,我冲那个背影大喊;
”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我声音嘶哑,终是带上了哭腔。
闷油瓶顿了下脚步,回头看我。
终究是没忍住,哭的非常狼狈,用手按住心脏,一字一顿的对他重复喊道;
”张起灵,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我低下头,崩溃的情绪在也控制不住。
天地茫茫,戈壁荒漠,曾经在这星空万里,我对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那时,他记得我。
现在,同样的场景下,唯一不同的,是他把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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