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铁三角 第51章

小花办事一向周到，三人一到北京，我们就被送进了北京一所著名脑科医院。小花说，这医生和解家有生意上的往来，无论是资历还是技术非常独特，独特到，整家医院都是他家赞助开的，不过这人虽然脾气不好，但医术没的说。

小花看了眼闷油瓶，从闷油瓶下车开始，小花就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一脸惊讶地上下打量我，皱眉对我道；

“吴邪，你都没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样吗？”

我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我现在满眼憔悴，这几天瘦了很多，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状态很糟糕罢了。

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我只在乎闷油瓶的情况。

小花让我们上车，给那个医生一直打电话，我将闷油瓶的情况对小花详细描述，他复述，挂掉电话对我说，让我们直接去医院就行，有人接应。

过程不必赘述，我整个人很疲惫，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我身边坐着闷油瓶，他双手抱胸在闭目养神，样子安静。

我记得当年闷油瓶从陨玉里下来，思维混乱，我们三人千辛万苦逃出雨林，满身狼狈，最开始那几天，闷油瓶状态并不好，很恍惚，走路都摇晃，我那时候一直抓着他的手，雨林环境太危险，我心惊胆战的同时，其实并未多观察闷油瓶失忆后的整体状态。

其次了解，就是监狱里楚哥说起，关于闷油瓶在越南被人当作阿坤扔进坟墓钓尸的事件，从楚哥的描述中，闷油瓶失忆后已经丧失了一切防抗能力，不然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被人扒光了衣服，浑身赤裸扔到墓里去。

加上这次，是他的第三次失忆。

最糟糕的是，这种失忆的症状每天都在发生，也就是说，你给他讲解再多的事情也没有用，第二天开始，他还是会忘记，一丝一毫的记忆都不会留下。

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完全脱离这个世间的孤独的存在。

我深吸口气，疲惫地看着外面快速行驶过的车辆，内心一阵悲凉。

到了医院，那个医生三十多岁，带着眼镜，我们相互问候了几句，医生说；“解爷，别废话了，人交给我，你们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看到没，这医院旁边的旁边开了个泡温泉的店，你们可以去关顾一下。”

小花笑了，对他道；“泡温泉就不用了，要是医的好，我库房那个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古籍医书，可以给你，算是谢礼。”

那人眼睛睁大，看了眼闷油瓶，吩咐旁边的护士赶紧送进医院，就怕我们反悔一样。

我想跟进去，小花扯住我，对我道；“吴邪，你需要休息一下。”

对他摇摇头，声音低沉:不需要。

胖子提前下车，对我道，他去铺子里一趟拿点东西过来，让我们先去医院。

我跟着医生进了医院，在走廊里坐着等候结果，小花陪在我身边，一直陪我说话。

不过，他和那张脸和我一脸阴郁的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来往小护士、女家属、女病患路过时，就没有不瞅他一眼的。

小花对我道；“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张起灵进入青铜门后，你接手你三叔的铺子，从生疏到熟练一直到最后变得不像你了，尤其是你开始了那个计划后。”

小花眼睛很亮，他盯着我，声音严肃；“吴邪，张起灵人还在，你何必这样？”

我低头看着地面，良久才回答他；“这次，不一样。”

我们等了很久，终于听到门开的声音，我站起身就看到闷油瓶先走了出来，神情淡淡，随后是那医生。

他过来，直接开口道；“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相反这哥们体制很好，肌肉密度非常大，我从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叹为观止。”

见我神色焦急，他摆手道；“你先别急，我给他作了全身检查，包括头骨扫描，智商测试，询问了一些事情，加上我提前了解的情况，发现你这朋友的病症非常奇特。”

我蹙眉，看着那医生，开口重复；“奇特？”

医生点头，接着说；“一般情况下，失忆这种情况在医学中分好几种，我也不啰嗦，你朋友可能是永久性失忆，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全盘性失忆，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就像电脑删除文件般，永久删除，找不回来了。但他又伴随着持续性失忆状况，指个人忘记某一年或某一件事后，所产生的不间断的失忆症状，他有记忆功能障碍，两种症状合为一起，复合的几率很小，他这是遗传的吧。”

我咬牙，还是问出了口；“有办法医治吗？”

医生看了眼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看着窗外的闷油瓶，思索良久道；

“持续性失忆会有一个结点，每个人结点来临的时间都会不一样，得观察他什么时候结束这种失忆的症状，他的大脑每天都在刷新，你们就不用费尽心机给他讲故事了，他记不住的，对于病人来说，知道又忘记，也是一种折磨。”

我看向闷油瓶，他眼神很淡，淡得仿佛不存于这个世间一样，心头一窒，我不忍心在看。

“持续性失忆结束，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之下，任何的信息对于他来说都是渴望知道并追求的，谁也不想一睁眼看到的所有事物和人对于自己来说完全陌生，这种被全世界摈弃在外的感觉，会让病人的精神产生巨大的落差和孤独感，但是，最痛苦的时刻也开始了。”

我和小花都看着他，医生叹口气；

“他会拼命的想要知道一些东西，不计后果知道自己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他的记忆被全盘删除，任何信息进入他的大脑，都会非常的痛苦，因为，所有他接收到的信息都是零碎且不完整的，被分成了无数份，没头没尾，他无法共情这些信息。“

”我们常说，先有想再有行动，但是，一但这种行为模式调转过来，你们所传给他的信息都是过去经历过的事情，都是行动，但是没有想，他大脑无法接收，思维混乱下，人就会极致的痛苦，想要想起来，但是，却无果，那种折磨，心理承受力差的，可能会直接精神崩溃。而另一种情况，放弃自己同外界的任何接触，因为他们的思想本身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永远没有归处。”

我手抖了起来。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他那时说这些话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说出来的。

他过往失忆时又是怎样挺过来的？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思维混乱下，在陌生的地方已一种苍白的近乎绝望的方式清醒，没有人告诉他他是谁，他过去经历过什么。

他得慢慢自己站起来，再一次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和失忆后的自己，有过多少次这样的时刻，到底有过多少次？

”吴邪？“小花惊讶地看着我。

我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