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马车驶出城门,穿过密林,趟过河流,越过山丘。
一路颠簸,最后停了下来。
行驶的过程中,颜冲的目光一直落在扶苏身上。
从头到尾扶苏都崩着一张俊脸,神情无比凝重。
这样的扶苏,他第一次见。
看来真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了。
否则一向温润如玉令人如沐春风的公子扶苏岂会这般模样。
对于竹简上呈载的内容,颜冲心里越发好奇!
马车停稳,扶苏撩起车帘下了马车。
颜冲紧随其后。
虽说他现在身形比先前长了十倍不止,但勉强能趴在扶苏肩上。
多余的部分,颜冲则蜷缩成环形,围绕在扶苏脖子周围,
倘若有人远远望去,只会觉得扶苏脖子上围了个围脖!
一人一兽缓步前行。
眼前是一条羊肠小道,两边是北地较为罕见的草木密林。
天上的阳光格外毒辣,任何人不经意瞥上一眼,只觉得无比刺眼。
若是与之对视,双目刺痛异常,极有可能造成失明。
一连行了数百步,扶苏发现异常。
羊肠小道两侧的草木均被烈日暴晒干枯,已经长成的树木更是不堪。
整个枝桠光秃秃的,树根周围遍地都是黄褐色的树叶,枝桠上仅剩下几片青黄相间的树叶顽强的耸立其上。
放眼望去,四下土地一片龟裂。
扶苏蹲下,扒开草木树叶掩盖的土壤。
地表直接起了一层褶皱。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拨开小草的手并没有用劲。
可小草确跟随着他右手腾空而起,显然已被他连根拔起。
眼前的一幕幕景象令他吃惊不已。
看着不远处近在咫尺的村落,扶苏陷入沉思。
扶苏的所有动作,环绕在他脖子上的颜冲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四下枯死的草木树枝,龟裂翘起的土地。
颜冲心中同样奇怪。
“北方虽说黄沙遍地,尘土漫天,可也不至于缺水到这种程度吧?”
就连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撒哈拉大沙漠中都存在绿洲。
北地只不过是因为地貌气候造成这样的地理环境。
沙石存在只是占据大部分,还有小部分是水源充沛的森林。
从马车下来的地方行走百步,羊肠小道周围草木虽说算不上一片森林。
但说它是密林绰绰有余。
怎么也不可能缺水到这个程度!
毕竟,前些日子蒙恬还遣侍从给他挖地龙来着。
那些地龙他虽说不爱吃,甚至觉得恶心。
可那肥美的个头确实罕见,地龙越肥美说明土壤水越充分。
可眼下所见到的场景与此前大相径庭。
别说地龙了,连个蚂蚁都看不见。
颜冲心底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眼前种种让他察觉到北地极有迎来一场天灾。
“大旱!”
……
“走,快走!”
将要行到村子附近,一声暴喝传入两人耳中。
紧接着一队手持长戈,身穿盔甲的士兵押着七八十个老弱妇孺从村子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是当地县尉,负责指挥的则是当地县丞。
那一群老弱妇孺中胆敢有反抗者,士兵直接上去拳打脚踢,口中还骂骂咧咧。
暴虐的景象,颜冲都有些看不下去。
令他奇怪的是,向来仁爱的扶苏居然也在冷眼旁观,并没有冲上去这止。
这令颜冲很是不理解。
这还是扶苏吗?
若不是自己一直陪在扶苏身边,颜冲都怀疑他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似是察觉到颜冲的躁动,扶苏抚了他一下身子。
随后伸手指着被秦兵押解的那一群老弱妇孺,语气冷漠道:
“小家伙你一定很奇怪县尉为什么抓他们。”
颜冲沉默着,等扶苏给他想要的答案。
“县尉抓他们是因为他们故意拖欠今年的赋税,县丞多次上门催促他们都无法将拖欠的赋税补上。”
“赋税是父皇与丞相李斯李大人一同定下的法度,他们连大秦皇帝陛下定下的法度都完不成了,还有什么资格再接受大秦的教化?”
“按照秦律他们都将充作奴隶,因为他们的身份是平民,所以他们的最终结局是被送去修长城。”
“这么说,小家伙你应该明白我为何如此生气了!”
说道这里,扶苏叹了口气。
“原来是这样。”
“底下人故意拖欠赋税不交,难怪扶苏会暴怒成这个样子。”
换成任何老板,对于不听话不听指挥的下属都会恼怒无比。
不早将他开除了,留着当公司毒瘤吗?
理解扶苏的颜冲探出爪子拍拍他肩头,意思是兄弟我懂你。
“你个小家伙……”
扶苏看了他一眼,微笑着摇头。
就在扶苏带着他准备离开此地之际,不远处正在指挥的县丞眼尖望到了二人的身影。
县丞走到县尉身边耳语数据,随后小跑着去追扶苏。
“公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县丞恭敬的话语传入扶苏耳中。
扶苏惊异的转过头,看着满头大汗浑身上下被汗水湿透的县丞。
“你如何认得我?”
见自己成功引起扶苏的注意,县丞心里欣喜不已。
这可是皇帝陛下的大公子啊,若是能得到大公子亲睐平步青云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妙处,县丞腰弯的更低,整个人愈加恭敬。
“皇帝陛下派公子您来监军,您初入上郡时,小人在城门口的欢迎队伍里有幸得见公子尊颜!”
“哦!本公子对你倒是有那么点印象。”
扶苏语气温和平静。
反观县丞,听到扶苏话语,激动地汗如雨下。
公子竟然记得自己!
他脑袋一片空白,只有这个念头在脑瓜子里嗡嗡嗡回想。
看着眼前县丞滑稽的表现,颜冲心底嗤笑一声。
“客套话你都信,怪不得你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个县丞。”
颜冲瞥了一眼扶苏,心想这小子也没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老实。
县丞抹了一把头上汗水,直起腰来说话。
对着扶苏连拍一通马屁,意思是想让公子前去给那些故意拖欠赋税。
不复教化的刁民训话。
扶苏思索片刻便同意了。
父皇派他来监军,监察的不仅仅是军队。
大秦北地政务的安稳同样很重要。
若是连父皇拍板定下的法度自己都执行不好,那才是真的无颜再见父皇。
扶苏闻言颔首。
县丞自觉地头前带路。
每往前走一步县丞脚下都会湿漉一块。
颜冲看着甚为惊奇,这位县丞衣服里面是藏花洒了吗?
怎么每走一段距离,都要淋湿一片土地。
扶苏见此情形,心中同样不解。
天气有那么炎热?
为何此人每走一步便是汗如雨下。
而我却根本感受不到热意,甚至身体还传来丝丝凉意。
唯独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难道!
小家伙还有解暑功能?
扶苏在心中猜测道。
他不由将自己身体的凉爽归结到脖子上盘着的小家伙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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