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书记也没任何征兆,突然就回来了。孙建听到消息,首先就想到自己的报告,虽然自己下足了功夫,但是否迎合领导的胃口,他是完全没底。
到第二天,余书记主次召开了领导班子会,通报了一下当前的形势,也听取了各方负责的工作汇报。不过都是些程序化的公式。本来,按级别孙建压根就没资格参加,但他被冠与余书记助手的虚名,崔主任还是通知他旁听。
会一散,余书记便将孙建叫到办公室。孙建也没等余书记开口,即刻将自己这近半月的心血毕恭毕敬地呈上。余书记拿着孙建呈上的报告,没看内容,只是用手掂掂厚厚的一本,随即露出轻松地神情。她将报告随手搁在办公桌一边,一手撑着半个脸,眯着两只迷人的大眼,静静地看着孙建,看的孙建心里发虚,慌乱地避开。丝丝低下头。
“写的不好,余书记,您要看了有什么不满意的,我马上修改。”
“孙记者,辛苦了!我不看内容,光看这沉甸甸的一大本,就知道你还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和水平!至于有没有些小的瑕疵,改不改也不重要。我只要你的观点,分析,建议。”
“噢!我——我也是按您的要求,尽可能做的让您有点启示!”
“真的谢谢你!首先对你的敬业精神表示敬意。你这份报告,少说也有十万字了。就凭你这份认真,里面一定有很多闪光的东西,我可要多花些时间,仔细拜读。然后要有不懂的地方,我还得当面请教呢!”
“哪里哪里!请领导批评!赐教!”
“好了!放松点!以后跟我说话,别开口闭口领导前领导后的!听着别扭!”
“不不!余书记!领导就是领导!领导可以谦虚,我们不能没原则。”
“是吗?”
“当然!”
“但你可以例外。”
“为——为什么?”
“你是从省城来的记者,见官大一级,那你就是我的领导了。”
“余书记!您别——我现在就是您手下的一个小兵。”
“小孙!你的事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大致也知道一些。希望你也别背包袱,还是要振作起来。每个人的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
“谢谢余书记!”
“我出去的这些天,盼盼可没给我打你的小报告。”
“我知道她和余书记不是一般的关系,所以,余书记不在的时候,我都是把她当余书记一样尊重,好像也没得罪她,她还是打我的小报告了?”
“看看,露馅了吧?你好歹也是从省城下来的,又是男子汉大丈夫,谦虚过度等于骄傲,谨慎过度就是小心眼,神经过敏。我和盼盼关系是不一般,但你知道人家背后是怎么告你的状吗?都是赞美、夸奖、还有感激。你对工作的投入认真,让她感到惭愧;你对她的倾力帮助,也不计得失,不图回报,人家真的很感动、很感激。”
“啊?她——她那样子,每天对我横眉冷对,吹胡子瞪眼,我一直都认为她这种刁蛮公主、看我们这种平头百姓,横竖都是不顺眼呢!”
“所以说你自己心态有问题啊!”
“可能是吧!我到这儿来,确实不想惹麻烦,只想平平淡淡、平平安安。”
“谨小慎微、明哲保身;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人这辈子哪能事事如意?一帆风顺?遇到挫折都这么消极逃避,那就能逃得过去了?不可能的。我知道你现在最害怕别人说你阿谀奉承,投机取巧,刚来就攀上了我这棵大树,整天就知道拍马屁献殷勤。平心而论,你有吗?你是吗?怎么可能呢?你明明是被我给拉上贼船的。你知道我也是刚来这儿,我来这儿虽然是一把手,但我来这儿也是单枪匹马、孤家寡人,带了个盼盼算是心腹,却也帮不上太大的忙。体制内很多事你也清楚,人际关系都很复杂,人心就更复杂了,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就算笼络人心,了解磨合也需要时间,也很浪费精力,我本来也不喜欢、懒得琢磨。正好就碰上你这么个暂时和谁都不沾边的大白,又是从省城下来的,即便不是人才,至少不是草包,你说我不赶紧把你拉上贼船还等什么?”
“余书记!我也说句心里话。我其实也工作时间不长,之前就是安分守己做业务。骨子里就讨厌人与人之间这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实在不想圈进这种无聊的派系圈子的无聊争斗中去。但现实就像您刚说的一样,这就是幻想,压根就不可能。”
“明白就好!今天跟你说这些,也就是怕你犯糊涂。就从你这段时间的表现看,我相信你是个人才,只要不犯糊涂,一定有所建树。”
“余书记!我这性格就不是走仕途的人。我在这儿也不想有什么建树,只求力所能及,尽心尽力,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你无愧于人,人才无愧于你,这也是相互的。”
“谢谢余书记!”
“谢我干嘛?要谢也是谢你自己。对了,盼盼那儿,你也不能总是越俎代庖,这对她也没什么好处。还是要多点耐心,尽快帮助她自己成长起来。”
“余书记放心,她底子很好,人也聪明,很快就能上手。”
“那我以后就把你当顾盼一样——当心腹使用了,你不会觉得——别扭、委屈吧?”
“谢谢余书记!我感到很幸运!”
“材料我先好好学习,回头再找时间认真讨论。你下去也继续琢磨一下。我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知道吗?”
“我经验不足,能力也有局限。我这些材料也只能供余书记参考。重大决策还是要集思广益、科学论证,这样才能万无一失。”
“那是肯定!”
余慧兰起身走到孙建面前,热情伸出手来:“今天很高兴,很愉快,谢谢你这么支持我的工作。”
孙建犹豫片刻,还是大胆伸出手来,和余慧兰紧紧握手,彼此坚定信任地看着对方。相视一笑。
走出余书记办公室,孙建默默伫立许久,他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余书记的真诚,自己也暗自下定了决心。他在这儿可决不能辜负余书记的这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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