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离潘景渊心口半寸,阿福突然撞进来。
血珠溅在我眼皮上。
少爷快走!阿福的粗布袖子洇开暗红,蒲扇似的手攥住潘文泽腕骨,喀嚓一声脆响。
潘景渊的皮鞋尖正中潘文泽肋下。
瑞士军刀当啷坠地,刀柄刻着海关厅的鹰徽。
按住他!潘老太太的银剪子还在滴血,檀木佛珠碾碎在满地硫磺灰里,扒开裤管——三处火药疤就是铁证!
韦薇的翡翠耳坠早碎成齑粉,她提着旗袍往门口蹭。
拦住二少奶奶。我抹掉唇角的血,是了,现在该叫韦小姐。
家丁反剪她双手时,孔雀蓝滚边撕裂半尺。
都是他逼我的!韦薇腕上的金镶玉镯子磕在门框,他说要炸死景渊...
我踩住她散落的珍珠耳钉,上个月往我胭脂盒里掺水银的丫鬟,收了谁的金瓜子?
潘文泽突然暴起,颈侧青筋蚯蚓似的扭动:贱人!
当年就该让绑匪撕了你——
枪栓卡住的驳壳枪抵住他下颌。
堂兄说的是三年前霞飞路绑票案?潘景渊用染血的帕子擦枪管,可惜那伙人牙缝里嵌着你的雪茄丝。
巡警冲进来时,我正抠下妆奁夹层的蜡块。
金蟾胡同二十三号的地契,我把沾着迷魂香的油纸拍在警长掌心,烦您查查租约签字——潘文泽,还是海关厅史密斯先生?
韦薇的哭嚎戛然而止。
她盯着我腕间散落的珍珠,突然诡笑:你以为赢的是你?
潘家祖训第七......
潘景渊的枪口调转方向。
我按住他发烫的腕骨,残留的蜡油在我们交叠的掌心融成黏稠的琥珀色。
满地碎瓷映着窗外残阳,像泼了一滩血。
巡警的铜哨还在震颤。
潘文泽被拖出门时,后腰露出半截纹身——青面獠牙的蟾蜍,衔着朵将谢的玉兰。
阿瑶。
潘景渊喉结动了动,硝烟味混着他袖口的沉水香缠上来。
我后知后觉发现旗袍盘扣崩开两颗,珍珠正顺着小腿往下滚。
潘景渊的枪管还烫着,指节硌得我腕骨生疼。
你手抖什么?他忽然把枪抵在自己太阳穴,方才要是打偏半寸——
我抢过枪摔进碎瓷堆里,金属与青砖相撞的脆响惊飞檐下麻雀。
他垂眸看我崩裂的丹蔻,喉结滚动着碾碎一声哽咽。
巡警的皮靴声远了。
少奶奶的胭脂......阿福瘸着腿捧来珐琅盒,血渍在孔雀蓝袖口结成褐痂,是掺了水银,但您每次抹完都拿蜡油封住——
潘景渊突然攥住我手腕。
他拇指按着那道浅疤,是上月初七我被蜡油烫的印子。
你早知胭脂有毒?他指尖陷进我掌纹,为何不说?
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我掰开他沁汗的掌心,蘸着血画出三道弯月,三更天来我窗下学猫叫的,是潘家少爷还是海关厅走狗?
他瞳孔猛地收缩。
潘老太太的龙头杖突然戳开满地狼藉,景渊,你书房暗格里的电报机,真当老身老眼昏花?
韦薇的翡翠簪子突然从佛龛后滚出来。
潘景渊抬脚碾碎玉雕的并蒂莲,碎屑扎进他皮鞋底,像碾碎一捧冻硬的雪。
去祠堂。老太太的绛紫马面裙扫过门槛,阿瑶,捧家法。
我接住抛来的檀木匣,锁眼还插着半截断簪。
潘景渊的脊背在暮色里弯成桥,西装褶皱里渗出火药味的叹息。
二十藤条换你三日绝食?我扯开他染血的衬衫后领,三道旧疤盘踞在肩胛骨,上元节说要给我猎狐皮,其实是去码头截烟土?
他突然转身将我箍在供桌边。
祖宗牌位哗啦啦震颤,香灰落进他衣领烫出小洞。
那夜你簪子上的迷药......他鼻尖蹭过我耳垂,够放倒三匹东洋马。
我咬开他领口的盘扣,咸腥血味在舌尖漫开,不装醉怎么逮住偷运军火的耗子?
窗外忽然炸开烟花。
韦薇的哭骂混在爆竹声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野猫。
潘景渊的怀表贴着我心口跳动,齿轮咬合声盖过更漏。
老太太!阿福突然撞开门,韦小姐要撞祠堂石狮——
潘景渊的掌心还贴着我后腰,那里别着他今晨塞给我的勃朗宁。
我们隔着硝烟对视,他忽然将我染血的绢帕塞进胸袋,位置正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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