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霞破雾
血月悬在弹道交织的夜幕里,青铜罗盘倒映着二十八宿的微光。
李老实掌心压着冰凉的弹药箱,指缝间渗出的火药与马大叔烟袋锅里的灰烬混成粘稠的浆液。
东南角第三颗信号弹熄灭的刹那,他听见赵小栓沙哑的呼喊穿透爆炸声:李哥!
那鬼子眼镜链在晃北斗位!
少年蜷缩在磨盘后的身影被流光照得忽明忽暗,三日前被弹片削去半截的食指正死死扣着土墙裂缝。
李老实猛然想起马大叔临终前用烟杆在沙地上画的星图——当玉衡星偏移三寸时,北斗勺柄会露出半刻钟的死角。
松田次郎镶银镜框的细链此刻正如日晷指针,随着他挥刀的动作在脖颈间荡出金属冷光。
三虎!
把歪把子架到碾米槽!李老实踹开滚烫的弹壳,后腰别着的烟袋锅突然发烫,烟锅里未燃尽的艾草灰簌簌落进装填中的子弹匣。
二十米外,松田次郎的军靴正碾过陈二虎遗落的柴刀,镜片反光割裂了硝烟弥漫的夜空。
三发点射撕裂了凝结的时空。
第一颗子弹擦着松田次郎的铜扣耳链没入土墙,第二发掀飞了他的军官帽,第三枚带着烟灰的弹头终于钻进他左肩胛骨。
血珠在月光下绽成诡异的六芒星图案,李老实分明看见那恶魔踉跄时,怀表链坠滑出的紫铜星象仪与马大叔的烟锅纹饰严丝合缝。
天杀的小鬼子!小芳的红头绳突然绷断,乌发如瀑散开的瞬间,她抡起石碾上的铁钎刺穿了某个扑来的日军咽喉。
赵小栓趁机蹿出掩体,怀里的土制燃烧瓶在空中划出荧惑犯太白的轨迹,精准砸在日军迫击炮的帆布罩上。
松田次郎的嘶吼混着关西腔的诅咒:てんのう陛下万歳!他折断插在肩头的弹壳,染血的眼镜链缠住佩刀刀柄。
三十米外的李老实突然闻到熟悉的烟丝味——插在武装带里的烟袋锅不知何时燃起了幽蓝火苗,火星顺着浸透火药的绑腿蹿上裤管。
肉搏战在星图错位的瞬间爆发。
某个日军曹长举着刺刀扑来时,李老实反手抽出烟袋锅格挡,铜锅与军刀相撞迸发的火星点燃了垂死的艾草。
他顺势将滚烫的烟嘴捅进敌人眼眶,灼烧皮肉的焦糊味里突然浮现马大叔教他观星时的絮语:北斗柄指东,火德当令...
李哥!
小心右翼!赵小栓的喊声裹着血腥味。
少年正用缴获的工兵铲卡住某个日军的枪管,缺了半截的手指死死扣着铲柄凹槽。
李老实转身看见松田次郎的军刀已劈到眉前三寸,刀锋上倒映着罗盘表面跳动的星芒。
千钧一发之际,小芳甩出的红头绳缠住了刀柄。
浸透鲜血的棉绳在月光下泛着暗紫色,松田次郎手腕微滞的刹那,李老实烟袋锅里爆开的最后一点火星溅进了他镜片后的左眼。
凄厉的惨叫惊飞了废墟间的夜枭,青铜罗盘突然在尸堆中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硝烟稍稍散开的间隙,李老实瞥见松田次郎踉跄后退的身影。
那恶魔的军服左襟撕开裂缝,露出挂在心口的紫铜星象仪——此刻正与他腰间烟袋锅的纹路产生共鸣般的震颤。
血顺着刀柄滴落在罗盘中央的二十八宿刻度上,松田的独眼里突然迸发出比炮火更骇人的凶光......松田次郎的军刀在月下划出惨白弧光,刀锋堪堪擦过李老实耳际,削断几缕沾满硝烟的发丝。
李老实踉跄后退时,后腰撞上断墙残垣,烟袋锅里的火星溅在裸露的砖缝间,竟将青苔烧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支那猪也配用星宿之术?松田次郎用染血的左手扯开领口,紫铜星象仪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的蓝光。
他刀尖挑起块碎石掷向李老实面门,趁对方侧头闪避时突然旋身劈砍,军靴重重踏碎满地星辉。
李老实就地翻滚躲过致命一击,掌心被碎石割得鲜血淋漓。
他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谷仓地窖里,小芳用捣碎的蓼蓝叶为他包扎伤口时,指尖曾在绷带结扣处系了个精巧的同心结。
此刻那抹幽蓝似乎正从记忆深处渗入伤口,与烟袋锅的余烬遥相呼应。
李哥!
接住!赵小栓的嘶吼从十步外的断墙后传来。
少年将工兵铲掷向战圈,铲头挂着的土制燃烧瓶在空中划出荧惑星般赤红的轨迹。
李老实纵身跃起接住武器的刹那,松田次郎的军刀已劈至肋下三寸。
金属相撞的火星引燃了燃烧瓶外的煤油布,爆燃的火焰中,李老实终于看清松田次郎胸前的星象仪——二十八宿的铜制星钉竟与马大叔烟锅上的凹槽完全对应。
当刀锋第三次掠过脖颈时,他故意将烟袋锅迎向军刀,青铜与精钢相撞的脆响震落屋檐残雪。
当心机关!小芳的惊呼与金属机括声同时响起。
松田次郎的刀柄突然弹出三棱刺,寒光直取李老实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染血的烟袋锅竟自动旋开,内部暗藏的北斗七星阵图正巧卡住致命暗器。
李老实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战机,将燃烧的工兵铲刺向敌人下盘。
松田次郎闪避时踩到赵小栓早先泼洒的桐油,踉跄间军靴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瞬间引燃整片战场。
火光中紫铜星象仪开始疯狂转动,二十八宿的铜钉在砖墙上投射出诡异星图。
就是现在!李老实扯断腰间火药袋,扬手将黑火药洒向旋转的星象仪。
燃烧的艾草灰随风卷入铜盘缝隙,爆鸣声中星钉接连迸射,其中一枚天枢钉正巧嵌入松田次郎持刀的右腕。
军官的惨叫惊起废墟间的寒鸦,小芳趁机甩出半截红头绳缠住刀柄。
北斗归位!李老实暴喝声中,烟袋锅重重砸在星象仪中央。
共鸣的震颤波荡开满地血污,松田次郎的军刀应声而断。
当最后半截刀身刺入敌人心脏时,东方的天际线恰好撕开第一道霞光。
溃逃的日军在晨雾中丢盔弃甲,赵小栓带着少年队员们追逐着逃兵,将缴获的膏药旗撕成绷带给伤员包扎。
小芳跌坐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间,颤抖的手指抚上李老实脸颊新添的刀伤,泪水混着血水在朝阳下凝成琥珀色的光斑。
你的头发...李老实望着小芳散落的乌发,那截断裂的红头绳还缠在自己腕间。
姑娘却笑着拾起半截烧焦的木梳,将发丝草草绾成斜髻:马大婶说,等碾盘修好那天,要给我梳待嫁姑娘的盘头。
重建家园的号子声随着炊烟升腾而起。
当村民们合力抬起最后一块房梁时,李老实注意到松田次郎遗落的星象仪正在阴影中诡异地自行转动。
铜盘表面的血迹不知何时汇聚成河图纹样,而马大叔的烟袋锅在阳光下竟开始渗出细密水珠,仿佛在抗拒某种即将苏醒的古老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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