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眼风水师 第三十四章 百鬼桥·尸守夜

地脉震动的余波让手术刀在托盘里跳个不停，苏若离的镊子夹着我眼角取出的灰仙鳞片，鳞下粘连的毛细血管竟与虹膜血纹相连：“狐灰二仙的妖气在侵蚀诡眼，再动用瞳术你会彻底失明！”

窗外突然传来海啸般的轰鸣，墨七的木鸢撞碎玻璃急报：“龙脉逆鳞位塌了！江水倒灌进裂缝，地阴气喷发了！”

我们冲上屋顶时，整座城市如同颠簸的巨船，城北天空被硫磺烟雾染成暗红，跨江大桥方向升起十二道灰黑气柱——正是当年血尸案七桩死穴与五仙盟新布的煞位！

“百鬼夜行开始了...”周清婉肩头狐眼疯狂转动，她突然呕出黑血，血滴在地面蜿蜒成江岸地图，桥...守桥

跨江大桥在暴雨中扭曲呻吟，桥面裂缝里伸出无数白骨手，抓住逃难车辆拖入深渊，江面浮起密密麻麻的阴兵，锈蚀的刀枪挑着现代人的残肢，更恐怖的是浪尖上的饿鬼群——民国学生的阴丹士林布校服滴着水，腐烂的手指正在撕扯桥墩符咒！

“尸起！”苏半夏咬破十指拍地，七十二具贴满符纸的铁尸破土而出，以躯体为桩楔入桥基裂缝，尸油从它们七窍涌出，遇水凝成青黑色尸胶填塞裂缝。

“不够！”墨七的木鸢群叼着钢索加固桥体，“阴气在腐蚀钢骨！”

赵明诚率警队用火焰喷射器封锁桥面，但阴兵被烧毁后化作黑雾重组，饿鬼群突然齐声背诵考题，声波震得铁尸符纸剥落！

“物理攻击无效！”赵明诚换弹匣时，一辆油罐车被白骨手掀翻，爆炸的火浪中，狐仙的娇笑从浓烟里传来：“陈先生，且看妾身的万鬼嫁妆！”

九条狐尾虚影扫过江面，所有阴兵饿鬼突然融合，化作高达十丈的鬼新娘！花轿是翻倒的油罐车，盖头是燃烧的柏油路面，而它抬起的纤纤玉手——正是跨江大桥断裂的主钢索！

钢索如巨鞭抽向苏半夏的尸阵，五具铁尸瞬间被切成碎块，尸胶防线崩塌！

“护住阵眼！”我欲催动诡眼，右眼却涌出滚烫鲜血，视野陷入黑暗的刹那，鬼新娘的钢索已扫到面门！

噗嗤！

血肉贯穿声在耳畔炸响，周清婉竟以身挡在我面前，钢索贯穿她左肩！鲜血喷溅在我脸上，诡瞳突然在剧痛中强行睁眼——血光视野里，鬼新娘胸口浮现钉龙锥的虚影，锥体缠绕的狐毛灰须正是控制核心！

“墨七！兑位第七钢索！”我嘶吼着扯断染血的绷带，墨七的木鸢叼着雷管俯冲，精准炸断目标钢索，鬼新娘尖啸扭曲，动作停滞半秒。

就是现在！我蘸着周清婉的鲜血在掌心画符：“以血为媒，借法九幽！”拍向地面的瞬间，所有铁尸眼中腾起青焰，苏半夏的控尸诀响彻雨夜：“尸山骨海，听吾号令！”

铁尸咆哮着互相融合，竟化作三丈高的青铜尸傀！它徒手抓住鬼新娘的盖头柏油路，狠狠砸进江心，浪涛中浮现灰仙本体，它尖叫着驱使鼠潮啃噬尸傀脚踝。

“阳炎破煞！”赵明诚率警队将燃烧弹射向江面，火焰遇尸油轰然爆燃，灰仙在火中尖啸遁走。

鬼新娘溃散成原始阴兵，但更多裂缝已在桥面蔓延，我抠住流血的右眼念诀：“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镇！”

金光从指缝迸射的刹那，剧痛让我跪倒在地，金光刺穿云层引下九道惊雷，雷霆如锁链捆住桥体，裂缝在雷光中短暂弥合，可我的右眼视野彻底被血幕覆盖...

暴雨渐歇时，大桥残骸上布满焦尸，苏若离为周清婉紧急缝合肩伤，忽然惊呼：“她伤口里有东西！”

镊子夹出的竟是半截狐尾尖毛——毛尖系着微型钉龙锥模型，锥体刻着倒计时：六日。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青铜尸傀焦黑的躯壳上，我看见它掌心紧攥的半截狐尾突然自燃。

青焰中浮现狐仙的嘲弄：“待地脉崩时，这满城活人皆是嫁妆。”

尸傀眼窝里未熄的尸火突然转成幽蓝色，它缓缓转头看向幸存者，脊椎上钻出灰仙特有的嫁接人手...

赵明诚指挥警员疏散桥上的幸存者，警戒线外挤满了记者和围观群众，闪光灯在晨雾中此起彼伏，却照不亮桥面深处仍在蠕动的白骨。

“医疗组快到了。”他用急救包按住我流血的右眼，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清醒了几分，“周清婉已经送急救车，苏若离跟着去了。”

我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腕，右眼的血幕中仍残留着鬼新娘的轮廓：“青铜尸傀...盯着它，别让它离开视线。”

墨七的木鸢正在尸傀头顶盘旋，机关眼射出的红光扫描着每一寸焦黑的躯体：“它的能量波动很奇怪，既有铁尸的死气，又有活物的生气。”

苏半夏蹲在尸傀脚边，指尖戳了戳那些嫁接的人手，皮肤下的血管正在缓慢搏动：“灰仙残魂附在上面了，像寄生虫一样。”

桥面裂缝里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粘稠的灰色液体，漫过之处凝结成细小的鼠形结晶，我摸到其中一块，结晶突然炸开，化作黑气钻进指甲缝。

“别碰！”苏半夏打掉我的手，“是灰仙的卵，会钻进皮肉里产卵。”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与江面隐约响起的阴兵鼓点诡异重合，我捂住右眼站起身，血幕中浮现出十二道气柱的位置，它们正以大桥为中心缓慢旋转，形成巨大的漩涡。

“气柱在组成阵法。”我指着天空，“每道气柱对应一个死穴，六日后会同时爆发。”

墨七调出城市地图，在气柱位置标注出红色圆点，连线后恰好是五瓣梅的形状，中心正是跨江大桥：“五仙盟在以桥为阵眼，布下百鬼噬魂阵。”

赵明诚的对讲机里传来苏若离的声音，她的语气带着急促：“周清婉的血液里发现蛊卵，正在快速孵化，需要特制的符咒才能压制！”

我想起那半截狐尾尖毛，狐仙故意留下蛊卵，是想通过周清婉控制我们的行动：“告诉苏若离，用周清婉的血画五瓣梅，能暂时困住蛊卵。”

苏半夏的尸油灯突然飞向青铜尸傀，灯焰在它胸腔位置烧出焦痕，露出里面跳动的灰色心脏，“这是灰仙的核心，毁掉它就能逼出残魂。”

尸傀突然抬起头，幽蓝色的眼窝转向我们，嫁接的人手攥成拳头，指缝里渗出灰色液体：“吼——”

低沉的咆哮震得桥面嗡嗡作响，裂缝里的鼠形结晶同时炸开，黑气汇聚成三只灰鼠扑向我们，苏半夏的尸油灯青焰暴涨，瞬间将灰鼠烧成灰烬。

“它在召唤同伴。”墨七操控木鸢射出钢针，刺穿尸傀的膝盖，“动作变慢了，但还在活动。”

我走向尸傀，右眼的血幕中能看到它体内缠绕的灰仙残魂，与钉龙锥的气息同源：“它在守护气柱，不让我们破坏阵法。”

赵明诚调动了工程队，准备用混凝土封闭桥面裂缝，“先控制住这里，再想办法处理尸傀。”

江面的阴兵队列虽然已经散去，但江水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隐约能看到水下有黑影在游动，数量不计其数。

“水下还有东西。”我盯着江面，“是被阴气同化的水族，变成了水鬼。”

墨七的木鸢潜入水中，很快传回画面：江底沉着无数白骨，组成与桥面相同的阵法，每具白骨手里都攥着民国时期的试卷。

“是七十年前被扔进江里的考生尸体。”墨七放大画面，试卷上的字迹依稀可见，“他们的怨气和地脉阴气结合，变成了不死不灭的水鬼。”

苏若离的消息再次传来：周清婉的蛊卵暂时被压制，但她的体温一直在升高，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力量在与蛊卵对抗。

“是狐仙的力量。”我恍然大悟，“周清婉体内有狐仙的一半魂魄，她们在互相吞噬。”

苏半夏收起尸油灯，灯壁上的“引魂渡厄”四字被灰色液体覆盖，显得模糊不清：“六日后，如果蛊卵吞噬了狐仙魂魄，周清婉会变成新的狐仙，反过来也一样。”

青铜尸傀突然剧烈挣扎，嫁接的人手插入桥面，抽出时带出无数白骨，白骨在空中组成六字，随后散落成灰。

“它在提醒我们时间。”墨七记录下尸傀的动作，“灰仙想让我们知道，六日之后就是死期。”

我看着右眼的血幕，里面的十二道气柱越来越亮，隐约能看到气柱顶端站着模糊的人影，像是五仙盟的族老在举行仪式。

“必须在六日内找到破解百鬼噬魂阵的方法。”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否则整座城的人都会变成阴兵的替身。”

赵明诚安排警员24小时看守青铜尸傀，并在周围布下警戒线，防止市民靠近：“我会申请封锁大桥，禁止任何车辆和行人通过。”

墨七开始研究气柱的能量波动，试图找到干扰的方法：“木鸢可以携带干扰器，暂时切断气柱之间的联系，但需要靠近才能生效。”

苏半夏准备返回医院，她要亲自盯着周清婉的情况：“如果蛊卵有异动，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尸油灯能感应到同类的气息。”

我最后看了一眼青铜尸傀，它的幽蓝色眼窝始终盯着江面，像是在等待什么，脊椎上的嫁接人手轻轻晃动，与江底的阴兵鼓点保持同步。

“走吧。”我转身离开，右眼的血幕中，六日倒计时正在缓缓跳动，每一秒都像重锤敲在心上。

医院的隔离病房里，周清婉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满监测仪器，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在游动，那是蛊卵在移动的痕迹。

苏若离守在床边，手里拿着画好的符咒，随时准备贴在周清婉身上：“刚才又躁动了一次，用你的方法暂时压制住了。”

我走到床边，看着周清婉苍白的脸，她的眉头紧锁，像是在做噩梦，嘴角不停念叨着模糊的词句，仔细听能辨认出钱、陈、七十年等字眼。

“她在回忆七十年前的事。”苏若离低声说，“狐仙的记忆正在和她融合。”

周清婉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她的眼睛没有睁开，但瞳孔在眼皮下游动，浮现出狐眼的形状：“桥...下面...有考场...”

说完这句话，她又陷入昏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监测仪器发出警报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疯狂游动。

“不好！”苏若离将符咒贴在她额头，“蛊卵要破体而出了！”

符咒金光一闪，青色血管的游动变慢，但周清婉的体温还在升高，我突然想起什么，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她额头的符咒上。

血液渗入符咒的刹那，金光暴涨，青色血管瞬间退去，周清婉的呼吸恢复平稳，皮肤下的蛊卵彻底沉寂。

“有用！”苏若离惊喜道，“你的血能克制狐仙的蛊卵！”

我看着自己流血的指尖，突然明白爷爷为什么会留下那枚铜钱，我的血脉里不仅有陈家的传承，还有克制五仙的力量。

病房窗外，跨江大桥的方向再次升起灰黑气柱，比之前更加浓郁，六日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第一天的流逝。

而青铜尸傀在桥面上缓缓转身，幽蓝色的眼窝，望向了医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