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摩托车在颠簸的山路上“突突”地吼叫,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赵紫烟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抓着李明玄的破道袍,迎面而来的山风灌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脖子上的护身符依旧滚烫,眼前的世界也并未恢复原状——那铺天盖地的黑气仿佛成了天空的底色,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明玄,你慢点!”她大声喊道,“这破车快散架了!”
“散不了!”李明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师傅那儿有答案,我得赶紧回去问个明白!”
两人刚拐过一个急弯,一阵喜庆的唢呐声和锣鼓声便顺着山风飘了过来,在这阴沉压抑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山道前方,一顶八抬大红花轿正由几个穿着红衣的轿夫抬着,颤颤巍悠地前行。后面跟着一队吹吹打打的乐班,簇拥着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年轻后生。
是牛脚屯的猎户王大柱在娶亲,要去山那头的张家坳接新娘。
“这种时候还敢在山里办喜事,心真大。”李明玄嘀咕了一句,减慢了车速,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可就在摩托车与花轿擦肩而过的瞬间,一阵诡异的妖风平地而起!那风卷着沙石和落叶,吹得人睁不开眼,唢呐声和锣鼓声瞬间被淹没。风中,似乎夹杂着一阵非人非兽的尖利笑声。
“小心!”李明玄猛地刹车,将赵紫烟护在身后。
不过短短十几秒,当风沙散去,山道上已是另一番景象。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迎亲队伍,此刻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那顶孤零零的大红花轿歪倒在路边,轿帘被撕开一道口子。唢呐、锣鼓、红绸、喜糖……散落一地,一片狼藉。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王大柱,也不见了踪影。
“人呢?”赵紫烟惊得目瞪口呆,刚才还是一片喜气洋洋,转眼间就只剩下死寂。
“被‘抢亲’了。”李明玄跳下车,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走到那顶破损的花轿前,伸手捻起轿帘上沾着的几根灰棕色的、粗硬的毛发,放在鼻尖闻了闻。
一股混杂着野兽腥臊和山野腐殖质的味道,钻入鼻腔。
“是山魈。”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后山竹林里的那只老山魈,平时顶多偷几只鸡,今天怎么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他摸出那块染成血红色的“测邪镜”,往那几根毛发上一放,玻璃片瞬间变得如同墨染一般漆黑,甚至还在微微震动。
“煞气很重,不是普通的精怪作祟。”
就在这时,旁边的竹林深处,又传来一阵女人的笑声,时而清脆如银铃,时而尖利如夜枭,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听得人毛骨悚然。
李明玄把摩托车往路边一停,刚拔下钥匙,那辆破摩托突然自己熄了火,排气管“噗、噗、噗”地连续吐出三口浓得化不开的黑烟,黑烟没有消散,反而绕着车轮盘旋了一圈。
“煞气预警,比上次还严重。”李明玄神色一凛,从摩托后座的工具箱里摸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晒干的、磨得极细的红色辣椒面。
“师傅说过,山魈这种东西,皮糙肉厚,不畏刀剑,但最怕辛辣燥烈之物,比符纸还管用。”他将纸包捏在手里,对赵紫烟说,“你在这儿守着摩托,我进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赵紫烟想也不想就跟了上来,她举起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强光模式,“我用这个照它眼睛!我查过资料,山魈属于灵长目,视网膜对强光很敏感!”
李明玄看了她一眼,没再反对。
两人一前一后,循着笑声钻进了那片阴森的竹林。竹林里的雾气比外面更浓,阳光被茂密的竹叶切割成一道道惨白的光柱,照在地上散落的红绸上,泛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光泽。
走了没几步,他们就看见了失踪的迎亲队伍。那些轿夫、乐班,包括新郎官王大柱,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发青,像是中了什么迷药。
而在他们中间,那顶本该歪倒在路边的花轿,此刻却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一片空地上。轿帘紧闭,里面隐约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咀嚼声,伴随着之前那诡异的女人笑声。
李明玄对赵紫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绕到花轿侧面。李明玄捏紧了手里的辣椒面,猛地一下,掀开了轿帘!
轿子里坐着的,确实是个“新娘”——凤冠霞帔,大红盖头垂到胸口,一动不动。只是,她的手里捧着的不是苹果,而是一只还在滴血的、不知从哪儿抓来的野兔,正大口大口地撕咬着。
“王大……柱……的……新……娘?”赵紫烟的声音都在发颤。
李明玄没有回答,而是猛地伸手,一把扯掉了那方红盖头!
盖头下,根本不是什么娇俏的新娘,而是一张布满灰棕色长毛的猴脸!它的眼睛又圆又红,像两颗烧红的炭球,一张血盆大口咧到耳根,露出两排森然的獠牙,嘴边还沾着野兔的血肉和毛发。
“妈呀!”赵紫烟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
那山魈“新娘”见行迹败露,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猛地扔掉手里的野兔,掀翻花轿,转身就往竹林深处蹿去。它动作快如闪电,那身不合体的凤冠霞帔在它身上显得滑稽又恐怖。
“想跑?”李明玄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辣椒面照着它的后背,猛地撒了过去!
“吱——!”
山魈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被辣得满地打滚,用爪子疯狂地挠着自己的脸和后背。赵紫烟也反应了过来,捡起手机,不顾恐惧,将手电筒的强光死死地对准山魈的眼睛。
“科学原理——强光能瞬间破坏它的视网膜感光细胞,让它暂时失明!”
山魈被刺眼的强光晃得晕头转向,发疯似的乱撞,最后“砰”的一声,一头撞在了旁边一棵粗大的竹子上,跌坐在地,晕了过去。
李明玄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腰间抽出早就准备好的、浸过朱砂的墨斗线,将它捆了个结结实实。墨斗线一接触到山魈的皮毛,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冒起一阵阵白烟。山魈吃痛,悠悠转醒,看着李明玄,眼里充满了恐惧,再也不敢乱动。
“说!为什么要抢亲?”李明玄蹲在它面前,从破布包里摸出半串没吃完的糖葫芦,递到它嘴边。
山魈虽然怕他,却抵不住糖葫芦的甜香诱惑,小心翼翼地凑过来,用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含混不清地、断断续续地说:“是……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人……让我干的……他说……他说只要我抢够十个新娘,凑齐‘婚煞’,就能帮我……解开山底的锁,让我……让我修炼成精,再也不用偷鸡吃了。”
“黑衣服的人?”李明玄的心猛地一沉,果然和黑煞王脱不了干系,“他长什么样?”
“看不清脸……总戴着一顶大帽子……声音……声音像用石头刮锅底……”山魈摇摇头,突然指着竹林深处一个黑黢黢的山洞,急切地叫道,“快……快去救他们!黑衣服的人把他们都关在山洞里了!他说要用他们的阳气……祭祀!”
李明玄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突突”的摩托声。他那辆破摩托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启动了,从路边摇摇晃晃地冲进竹林,排气管冒着浓浓的黑烟,径直开到了山洞口,像一个忠诚的卫士。
“走,救人要紧!”
山洞里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土腥味。王大柱和那些轿夫、乐班手脚都被草绳捆着,围着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祭坛躺了一圈,个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显然是被洞里的煞气侵体。祭坛中央,插着一根黑色的木桩,上面刻着和李明玄在禁坟、老井看到的同款符号——黑煞王的标记。
李明玄不敢怠慢,立刻从后备箱里摸出师傅的酒葫芦,挨个给他们嘴里灌了一口混着符灰的米酒。米酒入喉,那些昏迷的人立刻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悠悠转醒。
“明玄小道长!”王大柱一睁眼就看见了李明玄,激动得快哭了,“我们刚进竹林,就闻到一股怪香,然后就浑身发软,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事了,先出去再说。”李明玄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煞气木桩。赵紫烟已经用手机将它和洞壁上同样存在的符号拍了下来。
“这符号,和我爷爷笔记里描绘的上古邪祟图腾一模一样。他说,这种图腾本身就是一种诅咒。”
李明玄从布包里摸出一张画着烈火符的黄纸,贴在木桩上。符纸无火自燃,熊熊火焰瞬间将木桩吞噬,洞里的阴寒之气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众人搀扶着走出山洞,那只山魈还被墨斗线捆在原地,见人都没事,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明玄解开墨斗线,把剩下的一整包糖葫芦都扔给了它:“以后想吃甜的,就去道观找我,别再听那个黑衣服的瞎忽悠。再敢害人,我就用辣椒面给你洗澡。”
山魈如获大赦,抓起糖葫芦,一溜烟地蹿进了竹林深处,只留下一声微弱的“谢谢小道长”。
迎亲队重新整理好队伍,王大柱非要给李明玄塞一个厚厚的红包,他推辞不过,转手就塞给了赵紫烟:“科学助理,这是你的‘驱邪研究经费’。”
赵紫烟捏着红包,脸上微微一红,随即又扬了扬下巴:“这可是我第一次拿‘项目经费’。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我得申请双倍——我准备研究一下辣椒素对灵体的分子结构破坏作用。”
李明玄哈哈大笑,跳上摩托。他刚要启动,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那顶被掀翻的花轿角落里,掉着一张被踩得满是泥印的黄纸。
他捡起来,发现那是一张用兽血画成的符,上面的符号和洞壁上的一模一样。他用米酒浇在符纸上,一行血红的小字在符纸背面缓缓显现出来:
“十煞祭,婚煞已成,尚缺九。”
“看来,这只是个开始。”李明玄将符纸小心地塞进后备箱,对赵紫烟说,“坐稳了,我们必须立刻回道观,把这事告诉我师傅!”
摩托车“突突”地冒着黑烟,在夕阳下驶离了这片狼藉的山道。一根被遗落的红绸带被风卷起,缠在了摩托车的后视镜上,像一道无法挣脱的血色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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