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对峙的寂静,薄如蝉翼,又重若千钧。
明背抵着湿冷的树干,肺叶如同破损的风箱,每一次收缩都挤榨出带着铁锈味的喘息。炼狱杏寿郎那灼热的视线,与赤瞳冰冷的目光,像两柄无形的凿子,从不同角度钉入他摇摇欲坠的躯壳。体内,鬼血、帝具能量、残存人性,这三股洪流在外部巨大压力的催逼下,非但没有平息,反而以更疯狂的速度冲撞、撕咬,几乎要将他的意识磨成粉末。
率先打破这危险平衡的,是炎柱。
并非突袭,而是堂堂正正的宣告。杏寿郎眼中金光大盛,脚下地面微陷,羽织下摆无风自动。“既然阁下无意退让,”他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那么,便由我先行净化此等邪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从原地消失。
不是瞬移,而是纯粹速度爆发到极致后,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像。日轮刀出鞘的刹那,刀身并未燃起明预想中的熊熊烈焰,而是凝聚起一层凝练到近乎白炽的、高密度的光晕。刀锋划破空气,发出低沉而威严的嗡鸣,仿佛连夜色本身都要被这纯粹的光热切开。没有花哨的轨迹,只有一道笔直、迅捷、灌注着“净化”意志的斩击,直取明的脖颈——那是鬼的致命弱点。
快!鬼的本能尖叫。明的身体在意识反应过来之前,已凭借超常的反应神经做出了闪避动作。他向左后方猛仰,试图让过这致命一刀。日轮刀的炽热锋芒擦着他的颈侧皮肤掠过,并未直接斩中,但那股高度凝聚的净化之力,仅仅是擦过,就让他脖颈处的皮肤发出“嗤”的轻响,瞬间焦黑一片,传来钻心的灼痛。更可怕的是,这股力量如同活物,竟试图顺着接触点钻入他的体内,与他阴冷的鬼血发生剧烈冲突,带来二次伤害。
剧痛让明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而就在这一瞬间,另一道攻击,到了。
赤瞳的出手,与杏寿郎的煌煌正大截然相反。她甚至没有跃下树枝。只是在杏寿郎刀光乍现、明的注意力被完全吸引的刹那,她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黑鸦,倏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她已出现在明因闪避而露出的右侧空当。不是奔跑,更像是空间的短距置换,无声无息,鬼魅般贴近。手中那柄奇特长刀“村雨”,刀身并未反射任何光芒,反而像是吸收了周围所有的光,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沉。没有破风声,没有杀气外泄,只有刀刃本身携带的、深入骨髓的“终结”寒意,精准地刺向明的右胸——并非心脏,而是他体内帝具能量波动最紊乱、与鬼血冲突最激烈的区域。
这一刀,太快,太静,太致命。明刚刚承受了日轮刀擦伤的剧痛和能量冲击,身体正处于僵直的边缘,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
“噗嗤。”
利器刺入肉体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村雨的刀尖,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明临时凝聚起的一点稀薄鬼气防御,刺破皮肤,深深扎入他的右胸。没有想象中的鲜血狂喷,伤口处流出的血液颜色暗沉,且迅速减少。一股冰冷、阴邪、带着强烈诅咒意味的力量,顺着刀刃汹涌灌入!
这不是物理性的破坏,而是规则层面的侵蚀。“一斩必杀·村雨”的咒毒,开始疯狂地污染他的血液,侵蚀他的生机,目标直指“终结”本身。这股力量与杏寿郎日轮刀那纯粹光热的“净化”之力截然不同,它更加阴毒,更加顽固,如同附骨之疽,直抵存在的根本。
几乎在村雨刺入的同时,杏寿郎的第一刀虽被避开,但他的攻势连贯如潮。借着前冲之势,他手腕一转,日轮刀由斩变削,划出一道炽热的弧光,这一次,实实在在地斩中了明因中刀而动作凝滞的左肩!
“嗤——!”
更加响亮的灼烧声响起。日轮刀深深切入肩骨,凝聚的光热之力全面爆发,如同在明的伤口内投入了一颗小型的太阳。净化之力与鬼血的阴冷激烈对撞,发出“滋滋”的、仿佛冷水泼入热油的声响,伴随着皮肉焦糊的恶臭。
左肩,日轮刀的净化灼烧。右胸,村雨的咒毒侵蚀。
两种性质迥异、却同样致命的攻击,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几乎同时作用于明的身体。极致的灼热与极致的阴寒,代表“净化”的辉煌之力与代表“终结”的诅咒之力,这两股本该互相冲突的力量,此刻却因为共同作用于“明”这个异常载体,而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叠加效应。
“呃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超越了之前体内能量冲突的总和,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内外同时穿刺他的灵魂。明的视野瞬间被纯粹的白光与深邃的黑暗交替占据,听觉、嗅觉、触觉……所有感官都在这一刻过载、崩坏。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本身,正在这两股极端力量的撕扯下,迅速走向崩溃的边缘。
要死了。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比被无惨杀死时更加清晰。那时是瞬间的终结,而此刻,是缓慢而真切的、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死亡”方式同时湮灭的过程。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亡压力之下,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临界点——
他体内那原本混乱冲突的三股力量(鬼血、帝具、人性),在这外部注入的双重“死亡规则”(净化与咒毒)的恐怖催化下,发生了谁也无法预料的剧变。
濒死的极端环境,抹去了所有力量之间原本清晰的界限和排异反应。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那枚已融入他体内的帝具【恶鬼缠身】,其核心深处蕴含的、属于龙形危险种“泰兰德”那极端坚韧、极端适应、极端渴求“进化”与“生存”的本源意志,被彻底激活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最深处,碎裂了。
不是崩溃的碎裂,而是某种桎梏、某种界限被暴力打破的声响。
紧接着,一股全新的、浑浊的、无法用单纯的光或暗、热或冷、生或死来定义的“力量”,如同沉睡已久的洪荒巨兽,从他濒临瓦解的躯壳深处,咆哮着苏醒!
“嗡——!!!”
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共鸣声,以明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空气剧烈震颤,地面的落叶和尘土被无形的力量推开,形成一个不断扩大的圆环。
炼狱杏寿郎瞳孔骤然收缩,手中日轮刀传来的触感不对——不再是切入血肉骨骼的质感,而是像砍中了某种极其坚韧、正在快速成型的甲壳!他当机立断,抽刀急退,同时厉声喝道:“退!”
赤瞳的反应同样迅捷无比。在村雨传来异常阻滞感、咒毒侵蚀似乎遇到了某种前所未见的“混沌”阻碍的瞬间,她已毫不留恋地松手、后撤,身影再度融入阴影,出现在数丈之外。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明,冰冷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澜——那是极致的警惕与一丝难以置信。
两人的目光,同时聚焦于场中。
只见明依旧站立在那里,但形象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一层暗沉如混沌夜色的物质,正从他的皮肤下疯狂涌出、蔓延、凝结!这物质并非纯粹的固态,表面流淌着暗红、深紫、灰黑交织的、如同熔岩又似污血般的光泽,形态极不稳定,时而呈现生物甲壳的厚重质感,时而又像沸腾的阴影般蠕动。它首先覆盖了被日轮刀斩中的左肩和村雨刺入的右胸,伤口瞬间被这混沌物质填平、覆盖,无论是净化之光还是咒毒黑气,都被强行隔绝、吞噬,或者说……同化。
这层物质迅速向全身蔓延,在明的体表形成了一副粗糙、狰狞、充满不稳定感的“甲胄”。甲胄的轮廓模糊,边缘仿佛在不断蒸发又重组,关节处生着扭曲的尖刺,胸口位置隐约形成了一个不断旋涡的、仿佛能吸收一切的混沌核心。甲胄表面,日轮刀留下的焦痕与村雨侵蚀的暗斑交错存在,却不再扩大,反而像是成了这甲胄诡异纹路的一部分。
最引人注目的,是甲的头部位置。没有形成规整的头盔,而是如同活物般向上延伸、扭曲,构成了一个抽象而骇人的、介于龙首与恶鬼之间的轮廓,眼部位置是两个深邃的、燃烧着混沌色火焰的空洞。
“吼……!!”
非人的咆哮从甲胄下传出,不再是明的声音,而是混杂了鬼的尖啸、龙的危险种嘶吼、以及某种混沌意志的低沉共鸣。
混沌甲胄,于此绝境,初现于世。
它并非纯粹的防御,更像是一种状态,一种将明的存在暂时固化在“濒死”与“进化”之间混沌点的异常形态。甲胄本身,就是他体内所有力量(包括刚刚入侵的净化与咒毒)在死亡压力下强行、不稳定融合的具现化产物。
杏寿郎握紧了日轮刀,金色眼眸中火焰升腾,脸上首次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这是……何等邪异!”
赤瞳默然无声,但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她能感觉到,自己与村雨之间那玄妙的联系并未断绝,但村雨传来的反馈异常模糊、混乱,仿佛刺入的不是生物,而是一团不断变化规则的混沌能量聚合体。咒毒,似乎仍在起作用,但作用的方式和结果,已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
而就在这异常能量爆发、混沌甲胄形成的瞬间——
远在不知多少里外,某处被血色月光笼罩的异空间领域内。
一座由骸骨与岩石堆砌而成的演武场中央,一个上身赤裸、布满深蓝色刺青的身影,正闭目盘坐。他的气息沉凝如渊,周身的空间都因他无意识散发出的斗气而微微扭曲。
突然,他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金色的、瞳孔如汉字“上弦”与“叁”的妖异眼眸。
猗窝座缓缓抬起头,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他脸上的狂热战意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瞬间沸腾。
“这股波动……”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纯粹而残酷的笑容,“混乱、强大、充满了‘进化’的渴望……无惨大人所说的‘新种’,找到了。”
他豁然起身,周身爆发出恐怖的斗气冲击波。
“太棒了……这样的气息……值得一战!”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已从演武场上消失,只留下原地一个深深的龟裂脚印,以及空气中尚未平息的、好战者的兴奋余韵。
森林中,初现的混沌甲胄微微转动那燃烧着混沌火焰的“头颅”,仿佛也感应到了那来自遥远彼方的、充满侵略性的注视。
三方对峙,已因这意外的进化,滑向了更加未知而危险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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