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九度山,太阳和万物已经完全苏醒,林间小路上传来笃笃的马蹄声打破了九度山群里那清晨独有的幽静——幸村骑着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握着枪,朝九度山出口疾驰。女忍在旁边的树林中穿梭着,跟随在幸村其后。
“停下,真田幸村!”一排士兵拦在前方,绷紧了手中的弓弦,蓄势待发,但这依然惊吓幸村,幸村仍马不停蹄地向前冲刺。幸村慢慢接近了,他们松手,一排箭矢齐刷刷地射向幸村——但被幸村用枪挡住并劈断,接着,乘着马一跃而起,从士兵头顶上飞过。士兵们转身正准备再次射击,说时迟,那时快,女忍迅速朝他们扔了几颗辣椒炸弹,他们被一大团“红尘”给包住,呛得他们一边流泪一边咳嗽。
此时的江户城府内,忠胜正在向家康汇报着情况。
“是吗……直政他……”
“是。此人,用生命展现了他对德川的忠义。”
“是啊……”家康闭上了眼睛,来遮掩他眼中所流露出来的忧伤。
“那么,幸村从九度山逃出,也就意味着……天下会再次动乱?”
“嗯。虽然早了点,但这将成为一切的导火索。因此,危险因素一定要尽快铲除。”
“危险因素……?”
“有事禀报。”一位士兵出现在门外。
“何事?”
“加藤清正大人与福岛正则大人离开了江户城。”
清正与正则带了一批人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江户城门。原来,在昨夜,两人就已经商讨好了要回归大阪重振丰臣——
“正则,我要回大阪,服侍秀赖大人,重振丰臣的威望。”
“但是……秀赖大人会原谅我们吗……?”
“所以我们就要去请求原谅,跪在地上,磕破额头无数次地请求!”
“没错!是的!那就去大阪吧!”
“果然啊……”家康自言自语道。
此时,在大阪的秀赖,再次召唤了暂时寄宿于大阪的信之,与他商谈着。
“去传达家康殿下,我会去二条城。”
“怎么能!?”
“秀赖大人,万万不可!”
家臣们制止,这时,秀赖抬起了手臂,用手掌对着家臣们,示意住口。
“事关今后的政事商讨,不可不去。”秀赖微笑着说,“让我们促膝长谈吧,关于今后的,天下。”
“是……”
信之离开了大阪,骑着马行于泥土路上,心想着:“丰臣秀赖……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的人……”
突然,树林里传来清脆的脚步踩断枝叶的声音。十来个强盗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衣衫褴褛,有的还穿戴着残缺不堪的甲胄,手里拿着刀柄上印着奇特花纹的武士刀,挡在了信之面前,冲着信之吼道:“想要活命,就留下手中的值钱的东西!”
“给你们的话会让我过去吗?”
“哈哈,还真识相!”强盗头目走向信之。信之从衣兜里掏出一袋钱币,递给了强盗头目的,但他没有收下,他迅速拔出刀朝信之砍去,信之敏捷地跳下马躲避开来。
“杀了他!不要留情!”接着,几个强盗冲向信之。由于信之作为使者,而未携带武器,手无寸铁的他,使劲拍了一下马尻,随着一声嘶鸣,马朝前方冲去,强盗们被吓得手足无措,被撞倒了好几个。信之趁机跳向旁边的陡峭的斜坡,踩在坡上,滑下河岸。
“追!别让他跑了!”强盗也跟着跳下去,将信之包围起来,正面是敌背面是水,进也不可退也不可,要徒手背水一战吗?可就算是背水一战,敌方可是有武器的啊。
“吵死了!”一个刚硬的、粗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后传来,“都不让人好好睡个午觉!”
“你是什么人!?”
这时,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壮汉从大石头上坐起来,背对着他们说:“没必要给你们这群以多打少的弱鸡报上名号。”
“碍我们事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这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壮汉,他侧过半张涂着红色的、细长的眼影的脸,用眼角瞥着他们说:“兜着走的,是你们吧,做这种事让秀赖大人知道的话......”
“你......说什么!?”
壮汉转过身,面对着强盗坐着,用手指指着强盗说:“你们是丰臣的家臣一看就知道了。裝强盗也要在刀山下点功夫啊,刀柄上印着丰臣的家纹,哪有拿这么高大上的刀的强盗?要是让世人知道丰臣的武士做强盗的事,可要给秀赖大人抹黑了啊。”
“闭......闭嘴!”
壮汉手肘搁在大腿上,手掌托着腮帮子,闭着眼笑着说道:“此事就此打住的,就当没发生过,还是说......”壮汉从石头上跳下来,大步走向强盗头目,低着头看着他,继续说:“要让我闭嘴?”强盗们慌了起来,“所以,你的选择是?”
“可恶!”强盗头目举起刀朝壮汉砍去,但刀刚被举起,就被壮汉手中的那一把又长又大的、刀刃十分粗的钢叉给打飞,壮汉单手抓起了强盗头目的衣领,并凑近了他的脸,大吼道:“给我去冷静一下吧!”说完,把他扔进了河里。目光再次回到剩下的强盗身上,“那么......下一个是谁?”
“呃......啊——!!!快逃,怪物啊!”强盗被吓得屁滚尿流地逃之夭夭。
信之走到壮汉面前说:“谢谢!前天庆次殿下!”
“哈哈,举手之劳!——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我这副模样已经出名了吗?哈哈哈哈哈——!”
前田庆次,秀吉忠心盟友前田利家的外甥,因利家离世而离开了前田家,过着浪人与倾奇者的生活。性格豪爽,不拘小节,人高马大,以压倒性的强大武力自豪,一身华丽又厚重的服饰和头上那团杀马特的金黄长发,双眼眼角涂着厚厚的红色眼影,造就了他家喻户晓的外貌特征。以压倒性的强大武力自豪。
“这么说的话,你是......‘六连钱’?真田家的吧。”
“是,我是真田信之。”
信之和庆次坐在小土坡上,欣赏着这一番风吹草动,哗哗流水的美景。
“真是一片祥和啊。但是看上去这么温和的河流,仔细看的话也会看到激烈的漩涡。”
“是。刚才那些人是丰臣的家臣,装作强盗袭击我了,这也表示,丰臣家中对德川不满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当然了。关原之战后,掌握天下的是德川,但归根到底是丰臣,这样的话,丰臣便面子全无。”
“面子吗?”
“话说你知道吗?你弟弟,从九度山出来了。”
“!!!”
“详细的不清楚,好像有过什么骚乱。”
“幸村出来了,那么,他一定会回大阪。”说完,信之骑上马离开了此地,前往幸村回来的必经之路。
“喂喂!还真是个停不下来的人啊,不过,事情似乎变得有意思了啊。”庆次也骑上马跟了过去。
幸村坐在马背上在道路上漫步着,朝大阪方向进发。庆次突然出现在前方。
“呃......前田庆次殿下!?”
“哈哈!一眼就能认出我我还是真的挺高兴的呢!”
幸村高兴地下了马,走到庆次面前,庆次高兴地说:“幸村,你从九度山里逃出来了,接下来是要去大阪吗?”
“是,庆次殿下愿意和我一起吗?”
“嗯——听上去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我就跟你了吧!”
“是!”
“那个......你兄长信之似乎要见你一面。”
“嗯?兄长?”
庆次站开,幸村向前望去,信之正在前面站立着,似乎在等候着自己的到来,幸村严肃正经地看着信之的身姿,并慢慢走上前。
“兄长。”
“幸村,你为什么回来?”
“我在那里想通了,兄长所说的‘活下去的意义’,而且我还有着要守护的东西。兄长,抱歉了。”说完,幸村继续向前走,与信之擦肩而过,背对着信之的背。
“兄长,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弟弟了。”
“那么,下次相遇的话。”
“一定不留情!”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接着,背对相离而去......
经过了一长段的跋涉,幸村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大阪城,那似曾相识的景象——茫茫人海在街头上欢声交谈与贸易,小孩子们嬉戏玩耍的繁荣景象映入幸村眼帘,让幸村激动地咧开了嘴。
“庆次大哥!”几个浪人走过来,“好久不见啊,庆次大哥!”
“哦哦!是你们啊!都过得怎么样啊!”随后,庆次与那些浪人了交谈了起来。
“庆次殿下人缘太好”幸村在一旁说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心想:“到处都能见到浪人,果然丰臣开始行动了吗?”
“诶,你们几个!”一个女汉子叫唤着幸村一行人。
“嗯?”幸村回过头,“甲斐殿下!好久不见!”
“我就知道,幸村会回来的。那么,这边这位花枝招展的是前田庆次吧?”
“哈哈哈哈哈我还真是有名呢!”
“秀赖大人恭候多时了,我来给你们带路吧。”
大阪府的庭院内,秀赖站在池塘旁迎受着微风,风吹动了秀赖的头发,也带动了树叶,像一只只绿蝴蝶翩翩起舞,最后停在了水面上。
“好舒服的风......”秀赖自言自语道。
“秀赖大人,我把他们带来了。”
“那位大人就是......”幸村看着那头发与衣衫随风飘动的背影心想道。
“父亲大人常提起,‘文则三成,武则幸村’。”说完,秀赖转过头,一直盯着幸村,,之后,微笑着说道:“比我想象中的更是个好男人呢。”
“......!?”幸村怔住了。
“庆次,你的叔父利家,在我还小的时候经常陪我玩。”
“哈哈,这样吗。”庆次笑着回答。
“有了你们两位声名远扬的武将在此,城内士气必会大涨。”
“要开战了?”
“这个嘛。”秀赖望了望天空,“那要看风是如何吹的了。从东边吹来的狂风,要把西边一切碍眼的东西连根拔起。但是,不能让这风如愿以偿地肆无忌惮......”
完后,幸村朝庭院外走去,走到院门时,他停了下来,掏出了三成的犄角,注视着它说着:“三成大人,我回来了......”接着,又小心地把它收好,继续向前走。这时,女忍从树上跳了下来。
“幸村大人......”
“我想去街上转一转。”
“我也随你一起。”
“呵呵,不用了。”幸村将手放在女忍的头上,“从九度山到大阪,长途跋涉也辛苦你了,去休息吧。”
“没......没关系,我还行!”女忍脸上泛起了红晕,羞涩地说着。
“那就不勉强了。”
女忍又跳上树梢,跟在幸村身边,心想着:“我是幸村大人的忍者,我会追随你到天涯海角!”
数日后,秀赖坐在轿子上,正动身前往二条城与家康进行“政事商讨”。门开了,出现在大家眼前的是,低着头跪在大门外的清正和正则还有他们的一批士兵,秀赖疑惑地看着他们。
清正说道:“秀赖大人,请让我们留在你身边吧。”
“请让我这条命为丰臣而用吧!”正则大声地说。
一个家臣愤怒地站出来,大声说着:“事到如今还有何可说!?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你们的话怎么可以信!”接着,其他家臣,甚至士兵们也跟着起哄。清正和正则仍低着头。
“原谅你们。”秀赖发话。
“什......什么?秀赖大人......”
“清正,正则随我一同前往会见德川。这是没问题的吧?”
“是!感谢秀赖大人的原谅!”
不久,秀赖一行人便到达了商谈地点,二条城。秀赖带着清正、正则进入了屋子。家康坐在首脑上,下面两列,一共四个家臣包括秀忠。秀赖与家康对视着。
“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秀赖大人坐上面吗!”
“这是要叫秀赖大人在下面看着吗!?”
秀赖抬起手,用手背示意收声,接着,走上前,说:“我在这儿站着就好。”
“与您相隔多年不见了,秀赖大人。”
“多亏家康殿下的奋斗,天下终于稳了下来,继承我父亲的遗志,做得不错。”
“不敢当。”
“但口口声声说着太平之世,但家康殿下却很喜欢战争的样子呢?”
“我喜欢战争?从何说起?”
“难道不是吗?有着家康殿下此等力量,应可以避免关原之战的。”
“那是为了守住丰臣的天下,迫不得已。”
“呵呵,原来如此。”
“说起战争,全国浪人陆陆续续聚集到了大阪,传闻正在做战前准备。”
“那只是在照顾关原一战后成为浪人的武士们罢了,放任那些人不管,他们只会徒增对德川的不满,你们应该向我道谢才对啊。”
“真田幸村进了大阪是真的吗!?”秀忠问道。
“对啊,大概——有三十来个吧。幸村可是名人,冒充这名字来骗取大量报酬的大有人所在,谁知道那些是真是假。可以的话,秀忠殿下可以来一辩真假吗?”
“你......!”秀忠十分生气。
家康继续说:“不论事情究竟怎样,有着举兵这一传闻本身就会引起天下大乱,为了消除传闻,希望秀赖大人可以从大阪出来,迁至江户。”
“我不会去江户。”秀赖微笑着回答,“我水土不服,而且,大阪府内的女人们会孤独的。想和我一起住的话,家康殿下来大阪不就好了,不是让出了职位正在隐居吗,一起下下棋也不错啊。”
“......”家康沉默了一会儿,“不凑巧,我也对大阪水土不服,而且秀忠还太年轻,江户周边也还在发展之中。”
“听说江户正在繁荣发展,江户也是一天比一天大,简直快要超过父亲所建的大阪。”接着,秀赖转过身,背对着家康,说道:“要将天下中心转移到江户,直接说那句话不就好了?——请把天下给我。”
家康“咕咚”地一声咽了一口唾沫,说:“说了的话,你会给吗?”
秀赖半回过头,微笑着用眼角看着家康,说:“才不给呢。”随后,秀赖带着清正、正则离开了二条城。
又过了数日,丰臣收到了来自德川发来的书信,信上要求“秀赖或是前往江户,或是离开大阪接受国号变更,否则后果自负。”
“少开玩笑了!谁会接受啊!”正则吼道。
“但不管拒绝哪一项,德川都会进攻大阪。”清正说。
“来得正好,要打就打啊,咱们大阪固若金汤!”
秀赖沉默了一阵,接着对幸村发问:“幸村,你怎么看?”
“是。我的话,会从南面进攻。我以攻方的视角,围绕城堡转了一圈。”幸村一边说一边拿出了大阪地图,“确实大阪城的三面都有河流围绕着。本丸大阪府由二丸,三丸外围几层来加强防守,要打进来绝非易事,但一旦攻破,这宽广的外围就会引入敌人的大军,如果要我为攻方,我会将兵力集中在没有护城河的南面,一口气突入。”
“就算是天下名城,一旦攻破也就毫无胜算了......”
“那么,要怎么做,幸村?”秀赖微笑着问。
“请交给我吧。”
竖日,幸村调集了大批工人,在大阪南面,开始修建一座防御营寨,经过了两个多月,这座城寨也快要完工了。
“好大规模的工程啊。”
“这就是你所说的......”
“是的,正在建造堡垒。”
“一座出丸,对吧?”(注:出丸即修建于城外的小营寨。)
“这样就能抑制敌人的进攻了。”
“这么大的一座出丸,见都没见过,简直能堪称城堡了。”正则一边感叹一边四处张望。
“做得不错,可谓是真田丸啊!”庆次拍着幸村的肩说着。
“真田丸吗......”
“这个名字不错!”
“嗯!那就叫真田丸了吧!”幸村激动地说。
又过几周,真田丸顺利完成建造,另一方面,因回应德川攻打大阪的通告,全国大名都前来参战,除了德川自家家臣外,还有奥州的伊达——以及上杉。家康也率领自己的大军从江户出发了。德川大军所向披靡,逼迫着各地的丰臣军,然后,终于以二十万大军兵临大阪——而城内的丰臣军才十万左右。
德川大军将大阪包围起来,此时,大阪城周围风尘乱舞,黄沙泥土漫天飞扬。风渐渐变小,沙土渐渐散开,远方突然出现一座庞大的堡垒,城墙上插着一支支印着金黄“六连钱”的红色旗帜,大门的城墙上,幸村叉着手,眺望着远方的大军。身旁的女忍环视着城墙上以及城内伫立着的真田部队的士兵们,说着:“秀赖大人还真是有创意呢,将真田部队的甲胄涂成红色,仿佛回到了上田城一样呢!”
秀赖站在最高处——天守阁的阳台上,目光朝斜下,扫视着大阪城内的丰臣军队——还有真田丸里的众军将士。
“当初那些不惧死亡的真田勇士们,让幸村,还有这大阪城再次苏醒过来。”
下一章:(《真田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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