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天师 第九章 无根生，呵

第二天。

“宝儿姐，你拿数码相机，去把通天谷中的那些图案拍下来。”

“哦。”

“先给山壁分好区，每个区做好标注，再一格一格拍下来。细心点，不要遗漏，可以重复，但重复的也要能从标注中知道哪里重复了。”

“我不懂。”

“诶，来，我教你。”

张楚岚把宝儿姐带回通天谷出口，“呐，现在用碳素笔划了四个区，先拍一区，取景框把一区框进去，可以多一点点。”

“咔擦。”

“你看，照片中分界线在这里，对不对，多的部分就是等下拍二区会重复的部分。”

“我懂了。”

“……宝儿姐，为什么你一会机智，一会不机智？”

“你一下子说太多，我就不懂。你一点一点说，我就懂，我又不笨。”

“……你这么好用，你说啥都对。”

让宝儿姐慢慢拍照，拍完了就回营地等着。

张楚岚又一次穿行通天谷，两侧山壁夹峙，纹路连绵。

这些明显的纹路是无根生的作品。在这些纹路之中，有一些更加细密、融入山石几不可见的纹理，那些是南宗五祖第一位，紫阳山人，张伯端所留。

那么在张伯端之前呢？这处一线天，内外山谷乃至祁连山脉，又是谁所留？

自然天成而已。

二十四节通天谷，有一问为何为人。

仰观天地，俯察身心，得自然造化之有灵。这，其实也就是最初修行的由来，观天地，法自然。

无根生却要强解为顶天立地，虽也有可取之处，却差了三分语出自然。

无根生，呵。

张楚岚穿出通天谷，又往前继续走。不一会，眼前出现一个山洞，诚。

张楚岚走进山洞，洞中光亮渐少，打了手电，光柱探出二十多米，又消失于黑暗中。

每逢路口都不转弯，张楚岚只沿着主干道深入，对路上一切分叉，都不理会，不好奇，不作死。

这个山洞，内部路径非常复杂，有众多的分叉，但只要沿着主干道一直走，就能走到底部，而路上的一切分叉，其实最后都会回到主干道。

山洞名为诚，洞中路径又如此蛋疼，其实是在暗喻修行之法。

最上乘的修行之法，就是要秉持本心，正道直行，对一切旁门之法，外缘所见，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在修行根本上用足功夫，直达修行极致。

当然，这里也给心性、资质不足的废柴留了一线机缘，一切分叉最终还是转回主干道，就是喻指旁门之法也有转回正途之机。

但那就不是张楚岚所取了，这可是未来要做天师的人，修行是根本中的根本，岂能自甘于废柴之选？

山洞本有寓意，无根生却要把诚与顶天立地相糅合，浅白地说什么，要说到做到地顶天立地，就流于泛泛了。

无根生，呵呵。

二十多分钟后，张楚岚走到山洞底部，眼前是一个空旷石洞，简直是把山腹挖空了小半。

石洞底部是一座重楼，基座、梁柱和屋瓦皆为石制，因而至今未朽。

重楼之前的空地上，有一对脚印，浅浅印刻于地。

张楚岚走到近前，踏上脚印，静立调息。

二十四节通天谷喻指修行之始和源流，山洞暗喻修行之法和正途，那这石洞自然就喻示着修行至境。

石洞中的脚印，是暗示着，修行至境，需要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上去，真正站在那里，亲身实证啊。

无根生却强解为，立地才能顶天。

无根生，呵呵呵。

张楚岚以炁体源流行炁周身，炁自脚下涌泉穴渡入地面。地面浮现一个太极之形，在轻鸣声中，太极自旋，沿着阴阳鱼中线裂开、分离。

在太极之下，是一个地下入口。张楚岚走入入口，沿着螺旋形阶梯逐层而下。

下到底部，是一方石室，上有“人身难得”四个字，这应是张伯端的手笔。

这也暗扣，通天谷中何为人之问，从天地间的视野看，能领略自然造化之玄奇，而踏上修行之路，自然是人身难得；如果说是顶天立地，明显是人的视野和角度，就与人身难得的语境和心态不符了。

张楚岚走到石室正中，席地盘坐，存思入定。

识海之中，一片云雾，正中一道金光贯穿天地，金光中有一婴儿闭眼沉睡。

云雾之上，骤然而起呼啸之音，“张楚岚，你出来！！！！！！”

“你出来！！！！！”

“来！！！”

外界，张楚岚浑身泛出金光，金光并非一体，而是各自碎裂分离。这些散碎的金光，如受无形牵引，一丝丝、一块块地涌入张楚岚顶门。

识海之中，云雾之上，涌出片片金光，正中的金色光柱拔地而起，同时有雷鸣之声响彻云海，“张楚岚，你这个废柴，金光咒就觉得神奇。”

“阳五雷就当做保命底牌。”

“炁体源流就视为奇功秘技，唯恐怀璧其罪，惹祸上身，因而自觉自愿地扮丑逗笑，哗众取乐，以苟且求存！”

“神灵明深种体内，却自我压抑，自我扭曲，超级自闭，绝不敢有让它为我所用之心！”

“一旦感觉压抑不住，又自暴自弃，让神灵明主宰自我，以法御人！”

“而我，神灵明的创立者，在我眼中，也只是二流！”

“心志相差如此悬殊，你拿什么和我争！”

金色光柱当空挥舞，将外围金光切削打散，散入云雾之中。

“身怀修行之法，却还怕被麻瓜视为异类而情愿遗忘！”

“你这样的人，也配做修行人？！”

随着金色光柱持续打压，外围金光逐渐稀少，直到再不可见。只有云雾之中，还有丝丝金光，却也不断散化，由金化白，要与云雾融为一体。

“这是要与我融合，以我为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