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们便走过去,坐下来。一念依旧心疼的看着我。
“仲离,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熬药。”
“嗯。”
她便拿着药出去了。
我看着长清她们笑着打闹,心想都是善良美好的女子,为什么要低视我们这种人呢?这不是让她们原本美好的德行浑浊了吗?她们生在富贵人家自然不知人间疾苦,而我们早已被自身的限制弄的遍体鳞伤,吃饭,避寒这些自身的限制,她们何曾尝过。这些都是她们的享受,却是我们的苦难。有时我们会想,人若是不用吃饭该多好啊!
过了一会儿,一念便端着药进来了,我接过来,皱着眉头喝下去,怎么会这么苦。
我和一念谈笑了一会儿,就背靠背躺在竹板上。
“仲离,我们睡过大街,上面有很多人的脚印,住过寺庙,把茅草铺在地上,我们睡在上面,可以闻到阳光的味道。现在我们躺在这里,有干净的竹床,有透过窗户伸手可触的温暖阳光。可我只感到后背的冰凉,这一选择是否正确,我无足把握。”
我转过身,用手紧搂着她。就像在寺庙的晚上一样。
三年以后,我们成为刺羽廊最好的绣娘。一念也爱上了一位男子,他叫莫伊,是一位砍竹的男子。
那一天,我和一念在竹林中散步,竹叶簌簌地落在土地上,我们就走在这些竹叶上。“我想要挖点竹笋,就让她先回去了”。
临近黄昏,我满载竹笋而归,但没有见到一念。我问长清。
“我怎么知道!别问我。”她不屑的语气。
我便出去了,踏入小溪,坐在石头上。裙摆浸湿在水里,风吹不起。
我低头看潺潺细流,滑过水底的碎石。我听到脚步声,站起来。踏过小溪,看见一念被一位男子背着。
“一念”。我叫她。
那个男子便停下了脚步,把一念轻轻的放下来,一念的脚颠跛着向我走过来,我赶紧过去扶着她。
“仲离,你帮我去谢谢他,问问他的名字。”
“好”。我走到他面前,向他道谢。
“你叫什么名字啊?以后我们好感谢你。”
“你们不用谢我,举手之劳而已。”
“那名字呢?”
“奥,我叫莫伊。”
“我叫仲离,她是一念。他往一念那边看去。”
“一念,一念。”他重复着低声念她的名字。
我便转身向一念走去。
“他叫莫伊。”我对一念说。
“莫伊,莫伊,莫伊。”她也重复着念他的名字。
“一念。”她没有理我。
“一念,”我提高音量向她大声说。
“啊?”
“我们走吧?”
“奥。”
从那以后,一念经常在黄昏去竹林。我知道她是去找莫伊了,她爱慕着他。一念每次回来都很开心。
我问一念,“你爱上莫伊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我是爱上他了,他也爱我。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可我们身在刺羽廊,我们已经把我们自己交付在这里。”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这只是一个秘密。”她祈求的看着我。
“就算她发现这件事,我拼了命也要和他在一起”。她坚定的说。
几天后的黄昏,一念又去找他。长清看着她急匆匆的神态。问我,“她要去哪儿?”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便出去了。
一念回来的第二天早晨,柔清过来叫我们,说绣竹叫我们。我们就匆匆洗漱去见她。
我们再一次来到这里,与以前的样子一样,并没有什么差别。绣竹来到我们面前,身后跟着长清。她看着一念的眼睛。
“长清,把你看到的说给她们两个听。”
“我在竹林里看到一念和一个男人私会”。她指着一念,毫不留情面的说。
一念怨恨的看着她。
“你承认吗?”
“我承认,我爱上了他,我要把我的一生都交付给他。”
“哼,你早已把你的一生都押在这里,你的人生你只能给这里。”
“我不会的,这不值得。”
“现在你知道不值了,晚了,当初是你们愿意放弃自由选择温足,而如今你却背弃诺言,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别想逃出去,你根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以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廊主吗?”绣竹说完,愤然离去。长清自然也跟在她后面走了。
这里很静,我静静的看着一念。她冷哼一声,把她凄凉的笑声展开在空气里。我走过去,握起她的手。
“莫伊走了,他说他要出去学一门手艺,不能靠砍竹养活我。他要给我更好的生活,要有一天我可以安心的跟他离开,等他回来,仲离,我们去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我看着她闪烁的目光,她已经醉在希望里。
此后一念经常坐在溪水里的石头上。裙摆浸湿,风吹不起。
等待使日子日复一日的流走,三年过去了,莫伊还是没有回来,一念不再坐在那块石头上,她赤着脚双臂抱着双腿坐在门前的竹板上,裙摆四散。她的刺绣更加精致。她说,她把思念寄托在这块素纱上,用丝线细致的覆盖,不能流露出来。长清也走了,她要回家嫁人,是她的父母替她决定的,她不能反抗。这是势力,阴谋的经营。她最后对我们说,她之所以这样对我们这样,是因为羡慕发展到嫉妒。
我们看着她。每一个得不到自由的人都让人如此心疼。
每当黄昏时刻,一念就坐在那里,边刺绣,边望向竹林。而我坐在窗旁,看得到一念。
我仍然会去挖竹笋。那天,天蒙蒙下起了雨,我急匆匆的跑回去,踏过小溪,我看见一念还坐在竹板上。我大喊,“一念,快回屋里去。”她像是没有听见,我走近她,使劲地想把她扶起来,她剧烈地反抗着,将刺绣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为什么还不回来,我一直等着他,他应该知道啊!”她哭喊着,发丝被雨水沾湿,爬在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浇湿了她的心。我蹲下身,用手理她的发丝,触碰到湿热的液体,泪水一滴激漾。她颓然的躺在竹板上,蜷缩着身体,任冰凉的雨滴打在一丝温存的身体上,她的身体紧缩着颤抖,我躺在她身边,环抱着她,雨水让我们颓败不堪,但我们放任自流,只觉得很累,很累。
我们闭上双眼,在黑暗中寻找寄托。我们躺了一夜。
风吹起竹叶,簌簌作响,我把一念叫醒,她恍惚着双眼,摇晃着脑袋,突然歪倒在地上。
一念,我大喊。用手摸她的额头,感觉滚烫。我搀扶着她,走到屋里,把她放到床上,就转身跑去找大夫。
我穿过竹林,跑过一条土路,经过酒家,进入繁盛的街道。我凭着记忆寻找药堂。最终我找到了它,走进门,迎面走来一位中年男子,我即刻认出了他,曾经打骂我们的人。他并没有认出我,问我怎么了。我让他与我刺羽廊,他立即拿了药箱与我同去。
我一直在想,从出生到现在,与我相遇的人寥寥无几,有恩于我的人,伤害我的人,我都清楚的记得,我感激过,仇恨过,等到再相遇,恩情,仇恨有同样的意思。只是平静。
我带着他穿过竹林,踏过小溪,进入房子。
他给一念把脉,我在旁边等着。
“大夫,她怎么样?”
“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风寒,我给她开点药就会好的。”
“谢谢啊。”
他开始写药方。
“姑娘,我们以前见过吗?看你很眼熟啊。”说着将药方给我。
我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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